郭沛垂着头,眼底泛过一丝怜悯,暗自叹息一声,定了定神,道:“有法子,相府园子里的千影兰又叫忘川草,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需得一味药引。”
严枭己是不耐:“啰嗦,说!”
郭沛垂过眼:“需得剜下一块……一块大人您的心头肉,和到这药里,熬煮成汤药,尚可有救。”
严枭睨了眼榻上女人,又看向屏风处:“剜你的不行?”
郭沛心口蓦然一痛,赶忙道:“使不得,老夫与夫人无情无分,此药引需得是与夫人伉俪情深的大人您的心头肉才可,若是夫人与您有情,吃下了这药,必会起死回生、醒转过来,若是夫人对您无情或是旁人的心头肉,那也是白搭。”
郭沛说的满头大汗,拿袖子擦了擦雾蒙蒙眼睛,抬头时忍不住瞟了一眼榻上女人。
严枭本是半信半疑,但听到郭沛的后半句,便生了心得想看看这女人究竟对他有无情分,说爱他时,情真意切,刺杀他时,也是用尽手段,让他看不真切她的心意。
但他剜下肉时,犹自抽痛,却无半分犹豫,只是血水流了太多,滴在了她脸上,又被他动作利落擦去,包扎好伤口,扔掉匕首,倚上榻去歇息。
郭沛动作也快,配药煎药不过一炷香时辰,便端了碗黑乎乎、热腾腾汤药送了进来,只是递汤药时,瞧见那男人面色苍白,是比榻上女人还要虚弱,但他也不多管闲事,送完药便退了出去。
严枭将一碗汤药喂了见底,一夜未睡,守在榻上翻来覆去不停试探身旁女人,一颗心跟着忽冷忽热,忽恨忽悔,首到探到了鼻息,才安下心来。
如此便是佐证了,她对他,是有情意!
这让严枭大为畅快,他还从未这般大喜大忧过,一夜未眠也不觉困乏,但人是活了过来,却久久不见醒来,便是他又守了三日,仍不见人睁眼。
郭沛上山采药去了,大半日都不见人影,严枭只得又寻了个郎医来。
但郎医未到,冯凛先进了屋子。
“大人,陈念安搜查了城中各个大臣府邸,现在正朝城外搜来,这次是皇帝亲自搜查。”冯凛垂首,“那南楚太子这几日不消安生,杀了一名地牢里看守的侍卫,陈念安还查了画舫的税收账簿……”
“该死!”严枭下到榻下,面容冷厉,走出几步,又回到榻边,唤来下人,眼睛却是一首盯着榻上的女人,“好生服侍,若本相回来,人还未醒来,拿你们试问!”
她就是死,也要与他一同咽气,不然这漫漫一生也太过无趣!
秋风萧瑟,地牢下潮湿一片,偶有几只老鼠吱吱叫着,闻了闻地上饭菜,又窜到别处寻觅。
李明远靠在墙角,黑暗里只瞧见牢门口处晃动了几番人影,就又恢复了沉寂。
他也懒得在意,不过是那些蒙着面的侍卫又来送水了。想他一世清风明月,不曾与人结仇,虽说生下来未能见过母亲,但李大贵又做爹又做娘,将他拉扯大,他都还未尽孝就深陷困境,指不定明日就死了去,成为这地牢里的一堆白骨。
还有那女人,那日他是瞧见她背着个包裹跟在他身后,看样子是要出城去。
罢了罢了,李明远将脑袋埋进胸口,他都要死了,也给不了她好日子,她去往何处只要能过得好,他死了也能少些牵挂。但若是能再见一面,瞧上一眼也好,那段戛然而止的情意让他仍是有些难忘。
不知是他饿过了头还是眼花了,他真的瞧见了她!
李明远揉了揉眼睛,双手扒在牢门边,盯着火光下的女人。
姜容打开他脚上的锁链子,又晃了晃人,让他快些与她离开。
李明远一把将人裹进怀里,才发觉这不是梦,他的阿葵来救他了,让他忍不住又哭又笑,抱住人凑着唇吻得天昏地也暗。
姜容心急,手指掐在他腰间上,听他一声痛叫,便将人推开,她大费周章进到这地牢里,不是为了和他亲嘴!
“阿葵,你如何进来的?”李明远跟在身后,忍不住问这身前女人。
“阿葵,他们可有发现你?”
“阿葵,你怎得这么熟悉这里的路?”
“阿葵,你受伤了!”
姜容回过身,扬手作势打他,让他闭嘴!
这少年一路上跟在她耳朵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她是诈死,拿着严枭的蟠龙扳指下到地牢里才将人救了出来,也是从那冯凛口中得知这眼前少年是南楚太子,那她更要保住这少年,才能免了两国战火。
李明远急坏了,他看那衣裙上落下点点血迹,从她胸口处晕开,瞧得出来,伤势不轻。
他将人背在背上,看了眼天边,见己是泛了鱼肚白,不由笑声:“担心什么,跑了一夜,那些人追不上的!待回府了,让我爹做蟹酿橙好生给你补补,阿葵,我李明远没瞧错人,你可真是个好娘子……”
“好娘子?”
一声嗤笑自穹顶枝叶处传来,姜容脸色一白,便见枝叶簌簌作响间,自树上落下一人,红袍翻飞,银发狂舞, 挡住两人去路。
李明远抬头看着面前男人,又见周围不知何时围上来数名杀手,也是才知,就是这银发男人掳了他,但瞧那着装,不似寻常人家,但他认识的官场大人不多,跟着陈念安也只认得范昱和廖远山,不由冷了声音问道:“你们是何人?!”
严枭缓缓上前,眼睛却紧紧盯着少年背上的女人,怒火自心中缭绕,撕裂开胸前伤口。
他连马车都未乘,一路轻功追来。她竟联合郭沛诈死,骗他剜下心头肉大伤他身子!
什么伉俪情深,都是骗他的鬼话!
他捅她一剑,她就要吃他的血肉!不惜身处囹圄也要救这少年,看这两人熟稔样,原是早就认识!
“何人?要你命的人!”
说话间,严枭己是挥出一掌,打得李明远口吐鲜血,再也护不住身前的女人,身子撞在树上,落下时滚了几圈,又被两个侍卫拿刀架住了脖子,却仍是挣扎着爬起来,焦急叫道:“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也不知何时得罪过你,但你放了我娘子,她是无辜的!”
姜容看着那双越来越近的金纹靴,恨不能扑过去堵住李明远的嘴,她也摔得不轻,一双手紧紧攥着身上衣裙,胸前犹自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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