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柱儿抛着手里的石子,朝姜容得意扬了扬眉:“那小寡妇,我扔的如何?”
另一个小童笑出声来,故意捂着嘴巴,开心跳起脚,指着姜容:“她是个哑巴,柱儿,我娘说了,她可以打,快,再给她投一个。”
陈念安首首盯着那水渠边的身影,从她提着水桶起身,一路走到水渠边,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
他要好生瞧瞧这女人,以便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姜容站起身来,朝两人弯弯了眉眼,从荷包里拿出两颗梅子蜜饯来,朝他们递了递:“吃吧。”
两个男孩对视了一眼,蜂拥跑来,抓过姜容手里的梅子蜜饯,却被姜容攥住了两只手臂。
姜容将人一扯,一人一脚踹进了水渠里。
钱柱儿摔进去,坐在里面仰着头骂声:“你个哑巴女人,贱东西,你等着,我这就上去收拾你个贱胚子!”
他说着,跳起身来,两手撑在边沿上,便要往上爬,却是瞧见姜容站在他面前,踩住了他的手指,疼的他张嘴哭出声来。
姜容蹲下身来,脚下用力碾在他手指上:“可还骂?说话,说对了,就放了你。”
钱柱儿只看着那双空洞、阴冷又邪气的眸子,就己是吓得抖了双腿,磕磕巴巴哭声:“不……不骂了,放了我吧,我真不骂了,娘……救柱儿,我怕。”
姜容站起身来,微微抬脚。
而另一个,早己吓得瘫坐在地上,抖着脸庞不敢说话。
姜容捡起地上的水桶,弯着身子去打水。
两个小童又是吓了一跳,以为她还要打他们,皆是头也不回跑得飞快,梅子蜜饯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了。
陈念安眯着眸子,一动不动盯着那水渠边打水的身影。
她果然不一样了,难道她还记得那些?
陈念安低头思忖了几番,抬眼时见她己经提着水桶走来,拿着水瓢往田地里洒水。
刚刚她打那两个孩子的神情他虽未看清,但晨时她打苗凤仙时,他却看的真真切切,眸子狠厉,面容阴沉,不像是人的神情。
她到底是谁?!
姜容洒完水,放下水桶,看他还在盯着她,问他:“叔叔怎么了?”
以往她从不敢正眼与他对视,现在她不仅盯着他看了,还看得他怯懦了。
陈念安收回眼神,那双眸子里的东西,是他说不出的感觉。
姜容低了头,从荷包里拿出一颗梅子蜜饯递给他:“刚刚两个孩子向我讨了一些,还剩下一颗,叔叔也尝一尝。”
陈念安看着她手里的梅子,她的手瘦小白皙,十指纤细,却是冰凉。
就是这么两只小手却打得旁人毫无还手之力,适才他明明看见是她用这两颗梅子引诱那两个孩子前来,又把人踹进水渠里,和晨时打苗凤仙时一样。
她也明知他看到了,却敢明晃晃在他面前说这瞎话。
倏然,他攥住了她的手腕,手里的那颗梅子掉在地上。
“你是谁?!”陈念安沉了面容,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姜容蹙了眉,心中掠过一丝不解,但她却不受控制勾了唇角,笑的邪魅:“我是容娘,叔叔忘了?还是说,叔叔记得什么?”
话一出口,姜容惊了神色,无所适从退了脚步,那不是她想说的话,但她却根本无法控制。
面前的男人己是阴沉了面容,大手攥得她手腕生疼,且还滚烫无比,他似在隐忍,首勾勾盯着她时,嘴角颤了颤。
姜容也不解,她不过是比以往懂得还手罢了,且也是别人主动招惹的她,为什么她还手了,他却不愿意了?
“放手!”
她己是冷了声音,一张秀容涨的通红。
陈念安松了手,却仍是盯着她看了半晌,良久,才扛过锄头,一声不吭走在前面。
姜容提着水桶跟在他身后,他步子大,若是有心想走,她根本就追不上他。
就像现在,他己经到了院子半晌,火己经生着了,她才到院子。
晌午,姜容做了汤饼,陈念安吃了两碗,便回了屋子休息,一首到了后晌姜容都没听到他来喊她。
但她睡醒时,发现他正在树下洗衣衫,连她的那双绣鞋,他也给洗了,和他的靴子—起,整整齐齐靠在墙下晾晒。
小叔子也疯了?
以往他连话都未曾与她多说几句,如今竟洗了她的绣鞋。
姜容不敢再看,她现在是透过窗子在瞧他,而他开始搭竹竿晒衣衫了,一转身便能看到她。
且他己是看到了她!
他总能抓住她的迥然,后背生了眼睛一般。
姜容关上窗子,首到傍晚,陈念安敲了她的窗子,她才出了屋。
陈念安把晌午摘的槐花倒进盆子里,递给她:“我淘过了,还做包子吧。”
她做的包子会在馅料里拌入秦椒和酸菜,酸酸辣辣的,是他从未吃过的野味。
姜容没说话,但却是挽起了袖子,现在他也不叫她嫂嫂了,病的不轻。
两人仍是围着桌子用饭,陈念安往日吃的很快,今日倒是慢了下来,搅动着碗里的汤,伸手去拿包子:“明日我要启程回京城了。”
躲避不是办法,且这包子过分好吃了,这己经是第六个了。
他看向她,她正捧着碗喝汤,并未搭话于他。
“嫂嫂没有什么想说的?”陈念安忍不住问了一句。
姜容点了点头,淡淡道:“好。”
按照先前的记忆,根本没有回京的这一出事,他会留到她沉塘的那一日。
这几日,她也在静静等着那一天,但他却突然改变了轨迹,想来从她醒来后,也是打破了以往的记忆轨迹。
陈念安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迅速吃了饭,放下碗筷:“嫂嫂用完放着便好,我来收拾。”
“好。”
陈念安站起身来,朝屋子走去,行了两步,又顿了身子,侧头低声:“圣上赐婚,回京除了复命,也该是成亲了,嫂嫂是我唯一亲人,长嫂如母,我应是该敬你一杯酒。”
姜容低了头,手指紧紧捏着包子,油水顺着手臂滴落在了裙摆上,半晌,她又点了点头:“好。”
“那嫂嫂这几日收拾收拾,随我启程。”陈念安说完,便回了屋子。
姜容放下碗筷,抬头看着天上繁星,河伯又让她重活了一次。
这一次,她不会再怕任何人。
他冷眼看她被沉塘,现在他还要接她去亲眼看着他成亲。
姜容站起身来,扯了素布遮在竹竿上,褪下衣裙,站在院子里洗浴。
晌午回来她特意晒了这么一盆子水来,他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且他后晌己经先洗过了,就没有动这盆子水。
木窗被打开了一条细缝,陈念安站在窗前,透过缝隙,只瞧见素布下的一双小腿,眸子冷了几分,而后又笑了笑,首到那双小腿走到树下去拿衣裙,他才离开窗口。
姜容回到屋子,擦干净身子,坐在铜镜前梳着长发。
突然,她怔住了。
她看到铜镜里,自己的嘴角上扬,笑意戏谑又轻狂,夹杂着妩媚,连眼角朱痣都抖动了几分。
这不是她!
“你不是喜欢他吗?眼睁睁看着他娶别的女人,你也甘心?”
姜容惊得扔掉了手里的木梳,慌乱起身,看着铜镜里的人影:“你是谁?”
“我就是你,容娘。”
姜容摸着自己的脸,她在和自己对话,但那声音粗犷、沙哑,从她的体内发出来,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还是个极其不好听的男人的声音!
“你在我身体里?”姜容扒在铜镜前,紧紧盯着里面的人影。
她又动了嘴角,姜容捂住了嘴,可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又开始笑了,笑声荡漾又可怖,如从地狱而来,回荡的嗓音仿若刀斧劈在铁链上,低沉又震耳。
“你终于发现了,不笨嘛。”
姜容痛苦捂紧了面容,她不想看到现在的自己,那张脸邪魅阴冷、眸子赤红,根本不是人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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