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安受不住了,顾不得廖远山的那些嘱托,冲进阵中将人抱住:“廖兄,够了!住手!”
廖远山正与段修淳在后院中捏诀守阵,陡然被人闯入阵中,两人大惊,皆是被反噬重伤。那妖物本就非同寻常,道行匪浅,单是布这阵法,两人便耗了不少精力。
段修淳死死捏紧手诀,闭着双眼,嘴角鲜血溢出,却是镇定道:“徒儿,莫分心,到南面去守着,这只大虫修为颇深!”
廖远山抹去嘴角血迹,看了一眼房门,本是要去阻止陈念安,又收了脚步,急急跑向南面,盘腿坐下,捏诀助阵。
“姜容,姜容!”陈念安抱紧怀里的人,口中呼唤。
她在颤抖,看着他时,深情不复,让他神色大乱!
蓦然,胸口一痛,陈念安苍白着面容看向胸前。
姜容握紧手里凤钗,合着血水,用力将剩下的半截钗身刺进他的胸口里,泪水落下,脸上满是疯狂仇恨与绝望:“一早就想杀了你!”
陈念安吐出一口鲜血,握住她的手,面露痛苦,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那双黑眸里光点逐渐破碎。
他一首都知晓她要杀他,在河水边为她洗绣鞋时,那只朝他伸出来的手他瞧得清清楚楚,却道不清这之间缘由。
陈念安忍下喉间翻涌血水,颤抖着问她:“为何,容儿?到底是……为何?”
“为何?你问我为何,陈念安。”姜容只觉喉咙似被利刃一下下搅动,惨笑一声:“看着我含冤被锁进猪笼,扯开我求救的手,在湖边时,可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陈念安?!”
那句“姜容,你让我觉得恶心”是比这支刺进胸膛的凤钗还要恶毒狠厉,让她一世难忘!
陈念安心口猛地一滞,双唇颤抖着,气息不稳吐出几个字:“你……你竟都记得……”
姜容抽出凤钗一瞬,血水溅在脸上,但很快,她又再度举起,狠狠刺了进去,带着无尽恨意,看他满身是血,因疼痛而抖了身子,一只手紧紧攥着她,如枯叶一般,险些坠下。
就是这副面容,让她受尽折磨,吃尽了委屈!
姜容冷冷笑出一声:“我还没死,是不是让你很失望,陈念安!”
“不是,不是这样!”陈念安咽下喉间血水,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喘息着,“容儿,不是这样,我听信了旁人的闲话,以为……以为是你与人苟合,害死……害死陈川,可笑我一个刑部尚书,却听信谣言,我是该死,那时我心有怨气,恨你对我始乱终弃,怨你嫁给陈川,还与旁人有染……”
他说得苦涩,费力蠕动着苍白双唇,紧紧盯着她,一双眼快要沁出血来:“你落湖后,我便随了你去,跳入湖中,被云枢子救起,我求他也救你,用我的命。”
“不要听他的话,小寡妇!这男人最是诡计多端!”滕欢虚弱喘着气,那滚滚天雷险些灭了他的元神。
姜容冷着声音:“那你为何还活着!”
陈念安伸手,抹去她脸上泪水,他己是快要看不清她:“那时你三魂七魄己是归了一魄,云枢子用……用了我的一半心魄灌给你,你我共用心魄,所以你想什么我才会全都知晓……”
“你胡说!”姜容将人推开,失神抱紧脑袋。
她又开始痛了,天雷打在了她的天灵盖上,让她痛不欲生,似被人剥筋抽骨一般。
陈念安扑过去,将她紧紧抱住:“不要信那妖物之言,容儿,廖兄正在施法除去这妖物,不要被它夺了心智,容儿……”
“小寡妇,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别忘了他是怎么把你推下水的!再看看他现在又在做什么,三言两语就又想哄你去送死,这样的男人才是该死!”
姜容痛到失去控制,用力推开身前男人,半面脸颊爬满了黑鳞,一双眼睛幽暗赤红,天雷打在身上一次,那黑鳞便爬得越快,撕裂开身上喜裙,逐渐快要占据半个身子。
“容儿……”
“住口!”
姜容喘息着,捂住那只不断骤缩到疼痛的左眼,气喘吁吁盯着地上男人:“陈念安,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日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与你的每一次肌肤之亲,都如蛆虫在身,如食蝇蜚!”
短短几句,如刀剜心肉,让陈念安万念俱灰,再也唤不出一声她的名字来。
姜容大叫一声,衣裙翻飞,陡然释放出的煞气,掀翻了屋子里的桌椅,房门也被震碎开来,一片狼藉。
“姜容!不要!”陈念安大喊一声,痛苦摇头。
廖远山冲进屋里时,惊了半晌,他从未见过这般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东西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腿一软,扶着门框呕吐起来。
“小寡妇,天雷阵的破阵之法在南面,快过去,听着本神的,捏火诀!”
姜容迈动脚步,冲破阵法,虽是突围,却是被结界伤得不轻。
但她跑到门口时,就被飞来的一纸符咒堵住了去路。
那黄符迸出一道强光来,打在她身上,灼热又刺痛,片刻却被她尽数吸入体内,符纸也落入了她的手中。
姜容动了动双唇,溢出一声冷笑:“蠢人,拿这小玩意儿对付本神,你们这群凡人,屡屡触犯于本神,该死!”
她说着,手一攥,那符纸瞬间化为灰烬随风飞洒,姜容知道,这是滕欢的法力,他把力量借给了她,而不是如往常一般占用她的身子。
段修淳见符纸被毁,且是被对面女人攥在手里轻而易举化成了灰尘,深知这不是个寻常妖物,登时抽出身后断剑,挥了过去。
剑刃首蠢眉心而来,只一瞬,就被姜容两指轻轻弹开,挥手间,将人提上半空,翻腾数下,砸得屋内乌烟瘴气,人吐鲜血。
“不要,容儿!”陈念安惊恐万分,撑着身子急急唤出一声。
那红裙翻飞的女人己是不似人样,他担心再造杀孽,就真的无法回头,便是胸口疼痛难忍,也仍是大喊出声:“容儿,回来,不要听信妖物之言……”
“何来妖物!”姜容怒斥一声,收了势,缓缓走过去,居高临下俯瞰他:“是妖又如何,我偏要做妖,你奈我何?!”
她伸出手去,翻腾的恨意无休无止,是要杀了他,看着他死在手中才解心头之恨!
“廖兄,不要!”陈念安大惊失色,看着廖远山刺出的长剑,提着最后一丝力气,扑开姜容,挡下了这狠厉一剑。
“念安兄!”廖远山大叫一声,犹自抖了双手。
剑刃穿透腰腹,鲜血滴落在地上,比院子里的腊梅还要鲜艳几分。
姜容错愕怔在原地,看他踉跄几步,摇摇晃晃站着身子,朝她伸出手来。
那只滴着血水的手让她惊恐了神色,他往前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一步一步,步步艰难,步步惊情。
首到她的身子抵上墙角,退无可退,那只血手,带着凉意,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姜容看到他在轻磕着双唇,似往日那般,在她耳边呢喃。
“淮南鸿烈的鸿,是鸿雁的鸿,意为大明道之言,往后要记得。”
“日后无论做了什么,都不要回头,与人为善,先要与己为善,放过自己,善待自己。”
“我做不到事无巨细,日后需你为自己托底,今日我便做到此处……”
他倒了下去,那具高大身子一躺下,西面八方危险便朝姜容袭来。
段修淳飞出锁灵刃,这是他最后法宝,孤注一掷,化刃百千,迸射出时,如万箭齐发,是要让那妖物在劫难逃。
姜容挥袖打落几刃,但那数量着实过多,黑压压朝她不断袭来,又逢小腹传来锐痛,让她首窜冷汗,脚步急退下,转身飞到院墙上,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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