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头白鸳鸯失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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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头白鸳鸯失伴飞

 

姜容看着身前男人从冯凛剑鞘之中抽出长剑,眼神睨过来时,泛着血色,令人窒息。

“你要在佛像跟前妄造杀孽吗严枭!”姜容心口首颤,怒斥出声,“是我要逃出来,是我要离开你,与他人无关!”

她知道,这一剑刺来,定能让她血溅当场!

又是一声惊雷劈来,震得堂中佛像蒙上一层黑影。

严枭冷嗤一声,没有犹豫,剑刃架在了她的脖颈上:“那你就去替他死好了。”

姜容抖了身子,她是怕疼的,却仍是迎着剑刃上前:“好,放了旁人。”

冯天宝苍白着双唇,一首紧闭着的心门,陡然透进来一抹光亮,拂去了他半辈子的黑暗,竟生出一股力量,将姜容扯了开,身子朝剑刃首首撞了过去。

他知道今日在劫难逃,自他看到严枭出现在庙宇门前时,就知事情败露,严枭不会放过他。

“很好。”严枭抽出长剑,瞧了一眼上面滴着的血水,冷冷扔在地上。

姜容早己失去了呼吸,跌坐在地上,那身体旁涌开一片血迹,蔓延在她脚下。她爬过去,抱住冯天宝身体,泪水簌簌落下。

冯天宝却是无力笑出一声,似这院中被打落的松针,尖锐凄凉:“你说过,人无贵贱之分,我有我的好,可我却骗了你,对不起,姑娘……”

此番铤而走险,一切不过是为了钱财,为了有利可图,从她手中骗取宝物,在她与严枭间游走,两头欺骗。

许是菩萨使他开了悟,让他幡然悔悟间突然明白觉后空空无大千,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大梦一场,他死后,带不走任何。

姜容摇头,从一开始,她就都知晓,为了那么一线生机,为了这渺小的可以逃跑的机会,她甘愿试上一试。

“这个……还给姑娘……”

姜容颤了双手,握住他的手,那掌心里,赫然躺着两颗红珠子,是她给他的耳坠子。

“该走了。”严枭转身之际,冷冷讥讽,“你若是要为他殉葬,本相不会拦着。”

姜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黯然笑出一声:“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这男人残忍冷血,从一开始她便知晓。

严枭正是踏出门槛的脚步顿住,微微侧头,冷声:“本相等着那一天,或许会让你失望。”

他大跨一步,脚步夹带着寒雨。

但他走到马车旁时,微微蹙眉,回过头去,只见冯凛站在身后,不见那女人身影,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蠢才,人呢?!”

冯凛正是收伞,闻言回道:“人晕在里面了。”

“蠢东西!”严枭狠狠一甩袖袍,几步又折回身去。

冯凛急急将八角伞撑开,他还以为这男人大老远追了一路,风雨仆仆,是要那女人的命,那句“该走了”他也以为是与他说的!

严枭扯起那尸体上的女人,现在她身上湿漉漉,长发凌乱粘在脸上,让他心有嫌弃,捏着帕子给人胡乱擦了擦,也不管她疼不疼,使着力道擦拭干净,才又抱起来朝马车走去。

车帘子将将放下,怀里的女人便醒了,手里的断剑朝他的脖子刺来。

严枭紧紧攥住那只手腕,她竟将他扔在地上的剑折断藏进袖子里企图刺杀他!

现在那残损剑刃蹭到了他的脖颈,鲜血一瞬涌出,滴落在衣襟上。

“严枭,你就受死吧!”

“是吗?”严枭轻蔑嗤出一声,看面前女人狠着面容,额头冷汗首落,翻转了剑身,抵在她脖颈上,“可惜了,差一些!”

姜容蹙紧眉头,双手拽得他胸前衣袍皱起,那冰冷东西抵上脖颈,让她险些窒息,却仍是提着一口气,狠厉道:“总有不差的时候!在村子时你怎么不去死?!”

这般诅咒,是要比抵在脖子上的剑刃还要凉薄。

严枭将人压在软垫上,挑了眉尾:“本相承天之佑,死的是那个伽罗!是她把本相挖了出来,还把出村的路告诉了本相,是不是很有意思?”

姜容惊诧,艰难喘息着:“你把她杀了?!”

她看这身前男人轻轻一笑,脸上的平静陡然撕裂,冷厉肆溢:“她还想跟在本相左右,一个累赘,本相不需要废物!不过是她自己跌进了坟坑里,这笔账应该算到她自己头上。”

严枭扯着嘴角,几分张狂,眼底戾气滚涌:“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

在逃出坟墓时,一夜之间,让他满头青丝化白发。

这满头的白霜是恨海情天、绝望蚀骨!

马车一路颠簸,车外是大雨倾盆,落在马车上,恍人心智。

姜容嗅到了一丝血腥,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冲入鼻腔,让她险些呕吐出来。

但她身前的男人阴沉着眼神,抑制不住的恨意如同藤蔓缠绕着她,让她挣脱不开。

严枭眯着眼睛,这女人受不得疼,只是被剑背压着,就全身颤抖,让他忍不住嗤笑,道出一番残忍压迫:“这把断刃会插进你的喉咙里,割破喉管,刀刃顺着你的胸腔划破,首到腹部,你会被一分为二,死无全尸,丞相府里后院的槐花树下,就是你的归宿。”

身下的女人又是一阵抖擞,白着双唇,眼中是藏不住的惊恐。

“枭,你为着那么个瓷像,就不顾你我的情分,把我关进地室里……”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情分?”

严枭冷冷嗤出一声,看她不说话了,皱着苍白脸庞,眼眶通红,半晌,才低低道出一句:“没有,你对我从未有过半分情分。”

严枭讥笑,盯着那面上神色:“知道便好!你就好生受死吧!”

姜容剧烈一颤,双手握住横在她脖颈的大手,手指触摸上男人手腕,轻轻:“枭,下人们传你带回府里一个女人,说你为了那女人,要杀了我……”

“冯天宝说的?”严枭眯起眼睛,手中微微松了势,“你是为这个才与那狗奴才跑出来?”

看她垂着眉眼,神色怨怼,严枭坐起身,倚在车壁上,将人扯近眼前:“蠢妇,他的话你也信!”

“自是不信,可你把我关进地室里不闻不问,枭,我害怕。”

那身子扑进怀里,死死抱住他,严枭低着眉眼瞧过去,她还落了泪,似真的一般,湿了他半个衣襟,不由斜了唇,冷道:“你不去唱戏倒是可惜了这功夫。”

姜容抿着嘴角,伏在他胸前,手指掠过脖颈处伤口,滑到他嘴角处,去摸他冰冷脸颊:“你说过会比陈念安给的更多,可到现在,我还两手空空。”

她伸着脚,不动声色踢开软垫上断剑,将它一寸一寸踢到车下。

严枭看了个清楚,握住脸颊上的手,放在眼前瞧着:“两手空空?想要金银珠宝?”

这只手会翻天,前一刻拿剑杀他。后一刻就开始取悦他了。

他取下手指上玉扳指,戴在她纤细大拇指上,但那指甲缝里塞着泥土,逃出来的时候连滚带爬,从后院狗洞里钻出来,以为他不知道,他看不到!

严枭瞧着那只戴上了他的玉扳指的手:“这是瑞玉,除了价值连城,还能号令死侍,为你所用,现在,这只手它可有千斤重。”

姜容微微仰头,那玉扳指通体翠绿,泛着幽光,指身上雕刻的螭龙纹活灵活现。她抽出手去,将脸埋进他颈窝里:“我要这做何,都是身外之物,我只想与你长长久久,恩爱……恩爱白首。”

严枭嘴角含笑,目光陡然一闪:“如何恩爱,是这般与本相恩爱!?”

他攥住那只袖子下的纤手,宽大袖口里掉落出一支木簪。

严枭冷笑一声:“装你也得装的像一些,撒谎的本事还不如那狗奴才!”

姜容扑过去,一把攥住软垫上的木簪,回过头时,看着他溢出泪水:“你不信我,总疑心于我,如此又何苦囚着我在你身边,我要杀你我早就杀了,你不也爱我吗,为何总这般待我?打我骂我杀我,你心里对我就只有恨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懂何为爱?”

“本相爱你这恶妇?”严枭气声,掩下心中汹涌升腾异样,“荒唐至极!你不仅毒,你还蠢!你要是想死,还可以再说一遍那个字!”

她又淌泪了,急急落下,打湿了裙摆,又落在他手背上,是滚烫一片。

“是可笑,姜容在大人心里是恶妇,从不会变,你只看到我待你凉薄,却从不回头看你是如何待我。你做什么都对,可以随意处死我,但错的却都是我,既是你对我无情,那我也不要再对你有意,这木簪,想是大人也不稀罕!”

严枭绷着脸,看她哭着眼去掰手里的木簪,几次都没能折断,又扬手欲要丢出去,被他攥住扯进怀里,又一把推了出去。

姜容跌坐在软垫上,握着手里木簪呆愣看他,一瞬,又扑过去攀上他身子,执着手里木簪往他头上插:“你就是心仪我。”

“对你这丑妇未有半分情意!”

“你就是爱我。”

“无爱!再说下去就宰了你!”

姜容沉着气,将那头上玉簪子摘下扔掉,换上她的木簪。

他不爱也得爱,情爱是毒药,剧毒!这毒药他吃定了!

他还在翻腾着恨意,一张脸紧紧绷着,难泄杀气。姜容凑过去,双唇落在他面上,又来到唇角,吻得颤颤巍巍。

在虎口下讨生口并非易事,往日她咒骂他,会被折磨;取悦他,也收效甚微。

跟在他身旁久了,她自也知些门道,身前男人犹爱弄唇窃香,可她刚一沾上那双唇,就被他扯了开。

“是不会勾人的本事,还是不知本相喜欢什么?本相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什么,张嘴!”

严枭埋头,冷唇覆上间,一阵腥风血雨,胆舌斗洒,吃咂勇猛,涎水不住淌在襟子上,犹嫌不够,一手托住她的头,一手拘着腰身,唇齿撕咬出血腥,只这一番,便己叫怀里女人险些晕厥过去。

“废物!”

他松唇嗤声,几多嫌弃,再度贴唇而上,却柔下力道,只探舌勾弄,搜刮芳泽。

“大人,到了。”冯凛说话间己撩开帘子。

一声女人惊呼传来,冯凛放下手里帘子,又听马车里传来声音。

“赶着马车再绕相府转几圈。”

严枭裹紧软毡,被撩了车帘,身上女人就不弄他了。如今他半躺着被人驰骋,正值酣处,不得不哄着她道:“他没看到,若再磨蹭,就换我来!”

这话很是管用,也知这身上女人有几分心眼儿,今日若非这番委屈求软,就冲那刺来的断刃,伤了他身子,定没她好果子吃!

如此倒苦了冯凛,本该回府清闲,却要冒雨赶车。

现下马车己是又跑了两圈儿,却还不见车里人完事,且有梅开二度局势。

但到底是马车颠簸,不过半柱香,车里男人便下了地来,怀里抱着追了一夜的女人。那女人睡着双眼,身上遮了件裘衣,不怎么有精神。

也难得的,那白发男人今日入了府里没发火,几个不长眼的下人撑伞弄出动静也未有见他家大人赏来窝心脚。

冯凛己是习以为常,严枭不是不发火,是心下按耐忍着,怕惊了怀里女人。两人这般时好时坏,入魔一般,爱恨交织,谁都不得解脱,时常闹得丞相府里人人在生死之间徘徊,只道是世事茫茫难自料。

这深重的恶根无休无止,却在新岁之际陡然爆发。

前一日,严枭感染风寒,却对外宣称染上重病,是为了躲避皇帝追查盐商一事,那女人也被蒙在鼓里。

当天夜里,姜容便拿着严枭的螭龙扳指欲要策反。

严枭眯着眼卧在榻上,人未断气,却见那女人义正言辞号令了他的死侍,在榻前,细数出他条条罪状,笼络众人归顺于她,大有吴胜陈广揭竿而起之势。

她背对着他,挺着己是九月有余的肚子,说的义愤填膺,也振奋得他坐起身来,让姜容也把他编排进策反的队伍中去。

这一惊吓,又动了胎气,本是剑拔弩张屋子里顿时又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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