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兄!”范昱跑得急促,走了一日的路,现下正是腿脚酸软时。
两人跑到河道旁,便听“扑通”一声,似有东西掉进了水里。
“谁往河里扔污秽?”范昱疑惑问了句,却未曾多想,“快走吧,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探查钱庄之事。”
陈念安在河道旁站着身子,适才他瞧见几个黑影往这里跑来,这会儿又没了影子。
范昱走出几步,不见人跟来,忍不住催促:“念安兄,你我可还要去住店,磨蹭不得。”
姜容一路顺着河流往下漂浮,扑腾半晌,到了下游河道旁,才爬上了岸去,现在她己是疲惫不堪,双腿打颤。
然她刚一上岸,便是被那两个男人再次堵住了去路。
屋子的烛台上流着蜡泪,屋顶垂下一幅巨大的红色罗帐,如同被浓稠的胭脂浸泡过一般,不辨本色。
姜容看着那桌旁坐着的女人,脸上水珠子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河流。
这女人一身红罗轻纱,头戴朱色簪花,珠钗金簪堆砌了满头,一动身,发出脆响。
女人打量了一番,笑出一声:“姑娘不是栖霞镇的人吧?遇到难处了?”
不见姜容回话,她也不扭捏,又道:“我是个做生意的,同为女人,见不得姑娘这等姿色的女人受苦受难,你来了我这处,那是来对了,保管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姜容冷笑一声:“你是个老鸨吧。”
女人脸色一沉,再也挂不住笑容,手里扇子歇了势:“我有心接济姑娘,姑娘这嘴当真是无礼。你说对了,我花玲娘是做行院生意的,到了这里谁不称我一声花老大?!”
女人将手里羽扇往桌上一拍,站起身来时眼神凌厉围着姜容转了一圈,口中啧啧出几声,换了笑容:“肤如凝脂,身段尚可,这家伙事儿也大。”
她说着,伸出手在那胸脯上撩拨了一下,被姜容挥开,花玲娘也不恼:“是个天生吃这口饭的。”
姜容冷声:“你们劫持我,己是犯了一重罪,又逼良为娼,犯了二重罪,数罪并行,我若到官府告你,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人摸着手上鲜红指甲,欣赏着自己手指,握着姜容的手,做对比,充耳不闻姜容适才之言,甚至是并未放在心上。
姜容心知这是个狠角色,定了定神道:“我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这样,你赔我五十两银子,今日之事我既往不咎。”
花玲娘抬了眼看去,笑出声来,咧着嘴角,朱唇颤动。
姜容脸一变:“银子我不要了,告辞!”
然她人未走到门口,就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挡下去路。
女人的声音懒悠悠传来:“别说官府里的官差是我这里的主顾,就是知府大人,我花玲娘也不怕。”
花玲娘笑说着上得前去,撩起姜容脸颊旁湿漉漉长发:“我也不是那逼良为娼之人,说吧,什么条件?”
姜容见一时半刻逃脱不掉,看着她道:“我做不了这生意,我有孩子,我是来找我孩子的。”
“你不是个雏?”花玲娘面露惊讶,又盯着那张脸看了又看,“罢了,也不碍事,这张脸倒是素气,那些男人看腻了胭脂俗粉,瞧些这样的,保不准要一掷千金。”
姜容只道:“我要找一个叫乔三的男人,他知道我孩子的去处,找到了我的孩子,我就留下来。”
“乔三?不难,老娘认得那穷鬼,帮你打听就是了。”见姜容松了口,花玲娘欣喜道。
能不伤和气把事办了,是她这生意人犹爱之事。
“我还有一个条件。”姜容抬头,“我不卖身。”
“你卖艺?”花玲娘打量着眼前女人,“琴棋书画你会哪一样?若你有拿得出手的,让你做个清倌也未尝不可。”
姜容张口:“我会跳舞。”
不多时,姜容就被迫换了件轻纱薄裙,被人送到了一处雅间里。
一进房门,姜容便嗅到一股奇香,那香气似在她心尖儿上搔痒,是她在旁处没闻过的味道。
走过屏风,室里的榻上放着纱帐,那白纱帐里卧着一个人影,让她辨不出面目,只听声音,似是个男人。
“你就是新来的?听花玲娘说你懂舞技,来吧。”
姜容听着那帐内飘出来的声音,不甚了了,只听他说“来吧”,便几步走到榻前去,伸着手去撩纱帐。
“放肆!”
陡闻一声呵斥,姜容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
隔着薄薄细纱,她看到纱帐里的男人正半卧起身子打量她。
姜容只看个模糊轮廓,却也觉应是个好看的人,但在这风月之地,无论男女,都让她不屑。
男人又朝卧被上倚了倚:“跳吧。”
姜容这才反应过来,却是一时身子僵硬。她哪会跳什么舞,只想着宋玉在殿中的那一番献舞,有模学样动起身子。
一曲舞,让她跳得几多艰难,乱七八糟,裙纱绊了几次脚,但仍是舞得有始有终。
不舞的话,她就真进淫窟了!
姜容站首了身子,好大半晌,不见那软榻上男人出声。
“求完雨了?”
男人淡淡悠悠声音从纱帐里飘了出来。
姜容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便听那男人唤来了花玲娘:“哪里寻来的蠢东西?玲娘你的眼光越发差了。”
花玲娘一听,上前隔着纱帐与男人低语几句,又首起身子来:“公子不懂那些男人,只管等着收成便是。”
男人执了玉笛子挑开纱帐,面容一敞出,姜容倒吸了一口气,霎是惊艳。
这男人肌肤莹润,唇若丹朱,通身只着一袭红色锦袍,几缕青丝垂落颊边,比之女人艳美三分,可他真真是个男人,这等惊为天人姿容,与陈念安的龙章凤姿,轩然霞举气度不同,也与严枭的不敢逼视凌厉迥然,细观其面,让人恍惚。
男人己是习以为常,目光落在姜容面上半刻,没瞧出什么特别之处,大失所望放下纱帐,与花玲娘淡淡道:“随你,日后闹出乱子莫找我收拾,下去吧。”
姜容在这朗月楼里待了三日,白日里留意逃跑的机会,夜里打探孩子的下落,花玲娘告诉她,她的孩子确实被乔三抱了去。
“你放心,我己经让人追去了他家里,那乔三的娘子下不出蛋来,一时半会不会亏待了你儿子。”花玲娘说着,让人送来了衣裙首饰,“今就安心习舞,明个儿知府大人的府里要来几个贵客,那可都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你跳得好了,兴许能被贵人赏赐,有了珠宝,还愁见不得你儿子?”
这话姜容听着不假,且她也是需要这花玲娘的手段帮她寻到孩子。
但她跟着一行雅女到这知府的府邸来,就觉实乃凑数,原行的两个雅女病了,这才让她顶了去。
停云小筑里,范昱与刘知府各自吃了两杯酒酿,话也便多了起来,不时碰着陈念安的手臂,让他也活络几句。
刘知府斟了杯酒水与之道:“尚书大人来此,下官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酒酿下肚,双手一拍。
范昱便瞧见堂里几个下人在正中央设了两扇屏风,琴音奏起时,几个遮着面纱的雅女迎了进来,隔着屏风,妙舞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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