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回到33楼时，玄关的感应灯刚亮起。
她踢掉磨脚的高跟鞋，弯腰去够地上的黑色纸箱——快递员走时没关门，穿堂风掀起封条，暗红请柬的边角像条吐信的蛇。
“嘶。”她捏着封条边缘撕开，照片“啪”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
是张婚礼合影。
红毯尽头，她穿着顾承渊亲手设计的珍珠白婚纱，他西装裤脚沾着点她的头纱，两人都没看镜头，她偏头在笑，他低头在看她，像两株根系交缠的树。
照片背面的字迹让她指甲掐进掌心——“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笔画生硬得像用刀刻的，却和许梦瑶高中日记本里“要和小宛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字迹如出一辙。
那时许梦瑶总说自己手笨，写情书要借她的钢笔，连给暗恋男生的千纸鹤都是她帮忙叠的。
手机在茶几上炸响，来电显示“梦瑶宝贝”的备注刺得她眼睛疼。
她按下接听键，许梦瑶甜得发腻的声音涌出来：“小宛呀~明天下午三点，我在东郊的云栖墅备了碧潭飘雪，顾总说他也会来——他欠我一个解释呢。”
解释？
林小婉捏着照片的手指关节发白。
三个月前许梦瑶哭着求她当顾家养女替身时，说的是“我妈病了等钱救命，就三个月，求你”；两个月前她在顾宅撞见许梦瑶对着穿衣镜练习她的微笑时，许梦瑶红着眼说“我就是太羡慕你和顾总了”；首到上周顾天泽的阴谋里，那个给王伟松女儿辅导员塞钱的“神秘女人”，监控里露出的耳骨链，和许梦瑶十六岁生日她送的那对珍珠耳钉一模一样。
“好呀。”她扯出笑，声音甜得能腻死苍蝇，“我还说最近总梦到咱们大学在奶茶店分烤肠呢。”
挂了电话，她立刻给吴伯发消息：“准备微型追踪器，缝在我明天穿的香云纱裙摆里。”末了又补一句，“再让张队把定位系统调成全频段加密——上次顾天泽那批人破解追踪器的手法，可够恶心人的。”
次日下午三点，云栖墅的铁门在身后“咔嗒”闭合。
林小婉闻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踩着青石板往客厅走——说好的碧潭飘雪没闻到，倒有股陈腐的霉味，像长时间没开窗的老房子。
客厅里西个戴黑色面具的男人靠墙站着，其中一个袖口露出半截青蛇纹身——和上周在顾氏地下车库撞见过的，许梦瑶新交的“健身教练”同款。
“梦瑶，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她指尖轻轻划过裙摆内侧的微型按钮，藏在手包里的录音装置“滴”地一声——吴伯说这玩意儿能录到五米内的针落地，就是电量只够撑二十分钟。
二楼传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的声音。
许梦瑶扶着雕花栏杆往下走，发梢挑染的玫瑰金在光下泛着冷光，哪还有半分三个月前在医院走廊哭到打嗝的柔弱样：“你以为我真的需要你来当替身？”她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指甲戳向林小婉的肩膀，“是你让我看清了豪门游戏的规则——只有踩下去别人，才能爬上来。”
“啪”。
孙强摘下脸上的面具，刀疤从左眉骨斜贯到下颌，正是许梦瑶口中“退伍特种兵教练”。
他冲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上前一步，橡胶棍在掌心敲出闷响。
林小婉突然笑出声。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张实时定位地图，二十几个红点密密麻麻围在别墅外：“你们猜，现在门外有多少警察？”她晃了晃手机，“张队说，最近打击非法拘禁案正愁没典型，这不就送上门了？”
许梦瑶的脸瞬间白过墙灰。
她猛地拽住孙强的衣袖：“不是说警察不可能追踪到这里？你说的信号屏蔽器呢？”
孙强盯着林小婉手机里的定位——红点正以每秒零点五米的速度逼近，连警笛声都隐约飘了进来。
他喉结动了动，反手扯下许梦瑶的手：“您给的钱，只够买半套屏蔽设备。”
林小婉看着许梦瑶瞳孔地震的表情，突然觉得比上周在法庭上看顾天泽吃瘪还痛快。
她正要开口，掌心突然一热——孙强假装擦汗，钥匙串“不小心”滑进她指缝，最上面那枚银色钥匙刻着“3 - 2”，背面用铅笔写着串数字：“2659”。
“都住手！”别墅外传来扩音器的喊话，“你们己经被包围了！”
混乱中，孙强的手下开始往厨房跑，许梦瑶抓着栏杆尖叫“你们都是废物”，林小婉却盯着楼梯拐角处那扇半掩的木门——门缝里漏出点冷嗖嗖的风，混着股消毒水的味道，像极了顾氏集团地下实验室的通风口。
她捏紧钥匙串，在警察踹门的瞬间，假装被推搡着撞向那扇门。
门把手上的灰尘被蹭掉一块，露出下面新鲜的金属光泽——显然最近有人频繁进出。
“林小姐！”张队带着警员冲进来，“您没事吧？”
“没事。”她把钥匙串塞进内衣暗袋，朝许梦瑶挑眉，“就是茶没喝到，倒闻了一鼻子霉味——不过嘛，”她瞥向那扇半掩的门，“总有些意外之喜。”
许梦瑶还在骂骂咧咧，林小婉却听见门后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电子锁启动的提示音。
她摸了摸藏在暗袋里的钥匙，突然想起三天前顾承渊给她看的匿名视频：那个伪造的“顾承渊”耳后有颗痣，而许梦瑶的养母，正好在市立医院皮肤科当护士。
夜风掀起她的裙角，吹得那扇门“吱呀”作响。
林小婉望着门后的黑暗，嘴角慢慢勾起来——这场戏，才刚演到第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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