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划破雨幕时，林小婉的指甲正掐进掌心。
她望着楼梯拐角那扇半掩的木门，门后漏出的风带着消毒水味，像根细针刺痛了她的记忆——三天前顾承渊给她看的匿名视频里，那个伪造他签名的男人耳后有颗痣，而许梦瑶的养母，恰好是市立医院皮肤科的护士。
“林小姐！”张队的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
林小婉眼尾一挑，在警员扶住她胳膊的瞬间，脚尖轻轻一勾，鞋跟卡在门缝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金属台阶。
“张队，”她突然拽住警察袖口，声音颤抖，“我……我刚才被推搡的时候，好像看见门后有东西。”说着往门里踉跄半步，钥匙串在暗袋里硌得生疼——孙强塞给她的那枚“3 - 2”钥匙，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
张队皱了皱眉，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小李，跟林小姐进去看看。”
林小婉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她踩着台阶往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面上。
台阶尽头是面银灰色金属墙，正中央嵌着个电子锁，数字屏上跳动着猩红的“请输入密码”。
她摸出钥匙串，背面的铅笔字“2659”己经被汗水晕开。
指尖悬在按键上顿了顿——许梦瑶养母的工号是2659，她上周陪顾承渊去医院查监控时见过。
“滴——”锁芯弹出的瞬间，金属墙向两侧滑开。
林小婉呼吸一滞：整面墙后是个密室，靠墙摆着三排保险柜，最中间那个柜门虚掩着，露出半张A4纸，左上角印着顾氏集团的烫金标志。
“林小姐？”小李在身后喊。
她反手按住他肩膀：“你守着门，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危险。”没等回答就猫腰钻了进去。
保险柜里的文件摞得整整齐齐，最上面是份DNA检测报告，委托人栏写着“许梦瑶”，结果栏赫然写着“支持顾承渊与林晚晚（注：林小婉曾用名）存在生物学父女关系”。
“好个狸猫换太子。”她冷笑一声，抽出下面的伪造身份证明——照片是她的，但姓名栏写着“顾明珠”，出生日期被改过，连指纹膜都封在塑封袋里。
最底层的牛皮纸袋“哗啦”掉出几张照片，全是她这三个月的生活照，连她在便利店买关东煮的侧影都拍得清清楚楚。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林小婉掏出一看，首播软件的提示疯狂跳动——许梦瑶的粉丝群正刷着“林婊又在作妖”，她鬼使神差点进首播，镜头对准保险柜：“家人们晚上好，我是你们的野生侦探林晚晚。”她扯了扯嘴角，“今晚带你们看看，我闺蜜家的地下室藏了什么宝贝。”
首播间标题瞬间变成“闺蜜家地下室惊现顾氏机密？”，在线人数从三位数疯涨到两万。
林小婉举起DNA报告，镜头扫过“许梦瑶”的签名：“有人花大价钱伪造我和顾总的血缘关系，是想让他以为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嗯，妹妹？还是更刺激的身份？”
“林晚晚你疯了！”许梦瑶的尖叫从楼梯口炸响。
林小婉抬头，正看见她被两个警员架着，发丝乱成鸡窝，口红蹭到下巴像道血痕。
“你敢播这些，顾承渊不会放过你的！”
“顾总放不放过我，得看他怎么想。”林小婉晃了晃手机，“不过顾总现在应该在来的路上——毕竟吴伯十分钟前就给他发定位了。”
话音刚落，密室的金属门被撞得哐当响。
顾承渊站在门口，西装浸透雨水，领带歪在锁骨处，眼里像烧着团火。
他大步跨进来，夺过她手里的手机按灭首播，声音低沉得像滚石：“你知不知道现在全网都在传顾氏要认私生女？”
林小婉歪头看他发红的耳尖，突然踮脚在他耳边低语：“二楼书房有份股权转让合同，甲方是许梦瑶，乙方……猜是谁？”
顾承渊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她发顶。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黄晓梅举着相机冲进来，雨水顺着伞骨滴在她新买的香奈儿高跟鞋上：“林小姐！刚才首播断了，能再——”
“黄记者来得正好。”林小婉从保险柜里抽出伪造的指纹膜，“要拍就拍这个。”她瞥向缩在墙角的孙强，对方正盯着自己手背的疤发呆——那是三年前她在慈善晚会上帮他包扎的烫伤。
“孙先生，你说许小姐给你的钱，够不够请律师？”
孙强猛地抬头，额角的汗滴砸在地上：“我……我只是想给我妈凑手术费……”
“所以就帮着绑架？”黄晓梅的相机咔嚓作响，“需要我帮你联系法律援助吗？”
许梦瑶突然挣开警员的手，扑向保险柜：“那些都是假的！是林晚晚陷害我——”
“咔嗒。”林小婉按了按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密室的金属门轰然闭合。
许梦瑶撞在门上，指甲抠出几道白痕：“你做了什么？！”
“远程锁死系统，”林小婉晃了晃手表，“许小姐不是喜欢玩密室吗？现在这间，钥匙在我这儿。”她重新打开首播，镜头对准许梦瑶扭曲的脸，“家人们，刚才的首播继续——现在为大家转播‘豪门千金的自我修养’之《如何把闺蜜送进监狱》。”
首播间弹幕刷得飞起，“666”“反转了”的评论几乎遮住画面。
顾承渊站在她身侧，目光扫过保险柜里的文件，指节慢慢攥紧。
林小婉余光瞥见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伸手勾住他手腕：“顾总，害怕了？”
“怕你明天上头条。”他声音闷得像从胸腔里滚出来的，“标题我都想好了——《顾氏总裁与私生女深夜密会地下室》。”
“那正好。”她晃了晃手机，“我再加个副标题——《私生女首播实锤：谁才是真·幕后黑手》。”
警笛声突然近了十倍。
张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小姐，我们在二楼书房找到份合同，乙方是顾氏前董事顾天泽。”
林小婉挑眉看向许梦瑶：“顾天泽？你表哥？”
许梦瑶突然笑了，笑声像碎玻璃：“林晚晚，你以为你赢了？那些文件都是顾天泽给我的，他说只要……只要……”她盯着顾承渊的背影，声音突然低下去，“只要让你身败名裂，他就会娶我。”
首播间突然安静了一瞬。
林小婉望着许梦瑶发红的眼尾，想起上周在咖啡厅，她还举着钻戒说“顾天泽向我求婚了”。
原来从那时起，这局就布下了。
她关掉摄像头，把手机揣进兜里。
顾承渊的目光扫过来，她却望着许梦瑶轻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恨我——因为你爱他，就像我爱你一样。”
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透过地下室的气窗照进来，在顾承渊肩头上镀了层银边。
他低头看她，眼里的火慢慢软成一潭春水。
“林晚晚，”他说，“明天跟我去法院。”
“去做什么？”
“做原告。”他捏了捏她手腕，“告他们绑架、伪造文书、侵犯隐私权——”
“再加一条。”她打断他，“诽谤。”
“好。”他笑了，“都听你的。”
密室里的监控突然亮了。
林小婉望着镜头，突然冲它眨眨眼：“各位观众，明天同一时间，《豪门互撕之法院篇》，不见不散。”
门外传来警员开锁的声音。
许梦瑶瘫坐在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林小婉跟着顾承渊往外走，台阶上的水渍倒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像幅被揉皱的画。
“对了，”她突然回头，“二楼书房的合同，乙方其实是你叔叔吧？顾天泽不过是个幌子。”
顾承渊脚步顿了顿，侧过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你怎么知道？”
“因为许梦瑶的养母，上周刚给你叔叔的情妇做过祛痣手术。”她晃了晃手机里的医疗记录截图，“耳后那颗痣，是不是很眼熟？”
顾承渊没说话，却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风从气窗灌进来，吹得她发梢扫过他下巴。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孙强被扶上车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微微点头。
明天的法院，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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