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码头仓库的铁锈门在凌晨的江风中吱呀作响，林小婉裹紧外套，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脸色发白。
短信上“陆川”二字像团小火苗，在视网膜上烧出焦痕——三天前她在顾承渊书房翻到加密文件时，这名字就夹在“黑客合作协议”的附件里，当时她还以为是顾氏的技术顾问，没想到竟是匿名信里引她来的人。
仓库里飘着潮湿的霉味，墙角堆着几箱废弃的渔网，最深处的集装箱亮着幽蓝的光。
林小婉踮脚凑近，看见个穿连帽卫衣的男人蜷在折叠椅上，面前摆着三台笔记本电脑，键盘敲击声像机关枪似的。
他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半截苍白的下巴，左手背纹着个小骷髅头，正随着敲键盘的动作一跳一跳。
“林小姐？”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迟到三分钟。”
林小婉心跳漏了半拍——她特意提前十分钟到，没想到对方连时间都算得这么准。
她清了清嗓子，把准备好的U盘拍在他脚边的纸箱上：“顾天泽买通安保公司，在顾氏顶楼装了针孔摄像头。我要你黑进他们的监控系统。”
男人的手指顿在键盘上，帽檐缓缓抬起。
林小婉这才看清他的脸：眉骨很高，眼尾有道淡疤，瞳孔是罕见的浅灰色，像两滴凝固的雨水。
“我不接豪门恩怨的活。”他扯了扯卫衣拉链，“尤其是替替身太太当枪使。”
林小婉的指甲掐进掌心——“替身”二字像根刺，可她面上反而笑出小梨涡：“顾天泽上个月黑了慈善基金会的账户，转走三百万。你猜他用的是哪家境外服务器？”她故意拖长音调，“我查了，和你去年黑掉的那家加密银行，用的是同个IP段。”
浅灰色瞳孔突然缩紧。
男人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翻飞，三秒后电脑屏幕弹出串乱码。
他抬头时，帽檐终于滑到后脑勺，露出寸短的黑发：“你怎么知道？”
“顾承渊的书房有个隐藏文件夹。”林小婉摊开手，“我替他挑领带时，顺手记了密码。”她蹲下来和他平视，“我要证据，你要什么？钱？技术资源？还是……”她指了指他电脑上跳动的“暗网悬赏榜”，“那个价值两百万的‘金融系统漏洞’破解权？”
男人盯着她看了足有半分钟，突然嗤笑一声：“行啊，替你干活。但先说清楚——”他抽出根烟咬在嘴里，却没点，“要是暴露我身份，我让你手机里所有照片都变成表情包。”
林小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威胁怎么听都像技术宅的嘴硬。
她伸出手：“成交。”
三天后，陆川的加密邮件准时跳上林小婉的手机。
她缩在衣帽间的换衣凳上，手指发抖地点开附件——PDF里贴着顾天泽和周铭轩的聊天记录截图，转账记录、境外账户流水，连周铭轩上周在私人会所和地下庄家签的对赌协议都拍得清清楚楚。
“顾天泽让周铭轩故意推高顾氏医疗板块的股价，等散户跟进后再做空。”陆川的语音留言带着电流声，“他们今晚八点在滨江会所碰头，我在周铭轩的钢笔里装了监听器。”
林小婉盯着屏幕上的“滨江会所VIP3”，突然抓起沙发上的丝巾系在脖子上——那是顾承渊上周送的，说是“配她新做的指甲”。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口，露出点锁骨，又把手机塞进胸衣暗袋。
“林小姐这是要去相亲？”陈助理端着咖啡经过客厅，被她的打扮惊得差点打翻杯子。
林小婉撩了撩头发：“顾总说今晚有个重要客户，让我陪他吃饭。”她晃了晃手机，“不过他临时开会，让我先去会所等。”
陈助理刚要说话，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
顾承渊穿着深灰西装走进来，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看见林小婉时眉峰一挑：“这是要去参加选美？”
林小婉踮脚替他整理领带，指尖故意蹭过他喉结：“顾总不是说‘商场如战场，夫人的首饰是最好的武器’？”她凑近他耳边，“今晚的客户，可能需要我这把‘小匕首’。”
顾承渊的手突然扣住她腰，体温透过真丝裙渗进来：“哪个客户？”
“周铭轩推荐的医疗科技项目。”林小婉眨眨眼，“他说年收益能到30%，我觉得……”她故意拖长音，“顾总该亲自听听。”
顾承渊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我让陈助理送你。”
滨江会所的VIP3包间飘着檀香，林小婉刚坐下，周铭轩就提着公文包进来了。
他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她锁骨处停留半秒，笑着递上菜单：“林小姐平时爱喝红酒？我让侍应生开瓶82年的拉菲。”
“周顾问太客气了。”林小婉托着下巴，“不过我更想听你说说那个医疗项目——顾总最近总说‘投资要找能照亮未来的’，你这个项目，能照亮谁？”
周铭轩的手指在桌布上轻敲两下，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
他低头看了眼，嘴角勾起抹笑：“当然是照亮顾氏的未来。林小姐可能不知道，这个项目的核心技术……”
“叮——”
林小婉的手机在胸衣暗袋里震动，是陆川的提示音。
她借口补妆起身，躲进洗手间点开录音文件：“顾天泽说按原计划，下周三拉高出货。”周铭轩的声音带着点得意，“那傻女人还真信了30%的收益，等她把消息传给顾承渊……”
林小婉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指尖掐得掌心发红。
她回到包间时，周铭轩正端着红酒杯晃悠，镜片后的光有点晃眼：“林小姐？”
“周顾问。”她突然笑出声，“你说这酒是82年的，可侍应生刚才告诉我，这瓶是去年灌装的。”她举起手机晃了晃，“就像你说的投资项目——”她点开陆川发来的证据截图，“年收益30%是假的，联合顾天泽做空顾氏股票，才是真的。”
周铭轩的脸瞬间煞白，红酒杯“啪”地摔在地上。
他刚要扑过来抢手机，包间门突然被推开。
顾承渊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目光冷得像冰锥：“周顾问这是要对我太太动手？”
“顾总，我……”
“陈助理。”顾承渊打断他，“把周顾问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导出来，顺便联系审计部。”他走到林小婉身边，替她理了理被扯乱的头发，“刚才在门外听见你说‘照亮未来’，我突然想到——”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有些人，自己活在阴沟里，偏要把别人也拽下去。”
周铭轩被保镖架走时，撞翻了茶几上的茶盏。
热茶水溅在林小婉脚边，她盯着地上的狼藉，突然想起陆川说的“更大的漏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新短信：“顾天泽的境外账户有笔异常转账，发件人IP在瑞士。”
她抬头看向顾承渊，他正低头看周铭轩的公文包，侧脸在暖光里柔和得像幅画。
可她知道，这场胜利不过是撕开了道小口子——真正的风暴，可能还藏在更黑的云层里。
“在想什么？”顾承渊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真丝手套传来，“刚才在门外，我听见你说‘超人的力量是被需要的人给的’。”他低头吻了吻她指尖，“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你还藏了多少‘秘密武器’？”
林小婉望着他镜片后跳动的光，突然笑了：“顾总，你猜？”
手机在两人交握的手间再次震动，这次是陆川的消息：“瑞士那笔钱，和三年前顾氏海外分部的火灾保险金，尾数对得上。”
她望着顾承渊身后的落地窗，江面上的游轮拖着彩色灯影，像条游走的火龙。
可再亮的灯火，也照不穿深水里的暗礁——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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