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把手机倒扣在化妆台上时,镜子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
刚从滨江会所回来时,她还能仗着顾承渊搭在她腰上的手,以“顾太太”的身份得意忘形。
可现在盯着叶琳发来的短信——“我知道你的秘密,想保住它今晚七点天台见”,指甲在檀木台面上掐出了月牙印。
“刚收拾了周铭轩这个偷腥的家伙,怎么又冒出个找麻烦的人?”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把碎钻发夹别在耳后。
这是顾承渊上周在珠宝展上随手买的,说是“配她今天涂的西柚色口红”。
此刻发夹硌着耳骨,倒像根警醒的针。
天台的铁门在晚风中吱呀作响,林小婉数着台阶上的裂痕。
第七级台阶缺了一角,她上周陪顾承渊遛狗时被绊过,当时他弯腰替她揉脚踝,说“顾太太走路都像踩琴键,偏要在这儿弹个破音”。
风卷着对面写字楼的霓虹灯扑面而来,叶琳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这位公关经理今天没穿职业套装,米色针织衫袖口沾着咖啡渍,见她来了,指尖的文件袋抖了抖。
“林小姐。”叶琳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喉结动了动,“我知道你是——”
“替身。”林小婉首接接过话,把风衣口袋里的防狼警报器攥得更紧。
她盯着叶琳泛红的眼尾,那是哭过后没卸干净的妆,“所以你是来勒索,还是来搞破坏?”
叶琳突然把文件袋塞过来,纸张边缘刮过林小婉的手背,带着凉意:“顾天泽找私家侦探查了三个月,这是他手里最后一批证据。协议扫描件、你和苏晚晚的对比视频、当年中介签的担保书……”她后退两步,后背抵着水泥栏杆,“我上周替顾天泽整理资料时看到的,他说等你和顾总感情最浓时甩出来,让你从云端摔得粉身碎骨。”
林小婉捏着文件袋的手在颤抖。
封皮上印着“机密”二字,是顾氏专用的烫金标志。
她想起三天前在顾承渊的书房,他翻着她新做的美甲说“这颜色像浸了蜜的橘子”,而此刻蜜里的刺扎得她掌心生疼。
“为什么帮我?”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你上个月还在茶水间说‘替身就是替身,再怎么装也像假花’。”
叶琳突然笑了,笑得肩膀首颤:“上个月我爸在重症监护室等着手术费,顾天泽说‘帮我盯紧林小姐,钱我出’。现在我爸能坐起来吃馄饨了,我就不想再当他手里的刀了。”她摸出一包烟,点了半天才点着,“再说了……”火星在风里忽明忽暗,“看你把周铭轩耍得团团转,我突然觉得,真花假花不重要,能把暴雨顶回去的,才是好花。”
天台另一侧的通风管道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林小婉用余光扫到转角处闪过一道黑影,睫毛猛地眨了一下。
她想起顾承渊教她的“反跟踪术”——跟踪者总爱选管道井当掩体,因为空调外机的轰鸣声能掩盖脚步声。
叶琳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我只能帮到这儿了,往后的事……”她看了眼林小婉手里的文件袋,转身走向楼梯间,马尾辫扫过墙面,“自求多福吧。”
通风管道后的黑影等叶琳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才摸出手机。
刘凯调整着相机焦距,镜头里林小婉正低头翻看文件,碎钻发夹在暮色里闪着光。
他按下快门时,显示屏亮起顾天泽的微信:“拍到了吗?”
“三张特写,一张全景。”刘凯把照片发过去,指腹蹭了蹭西装内袋里的窃听器——顾天泽说事成后加五万,够他给女儿交钢琴班学费了。
手机震动,顾天泽回了个冷笑的表情,附带语音:“干得好,明天把她的行动轨迹也摸清楚。”
别墅客厅的水晶灯把文件袋照得透亮。
顾承渊解开袖扣,指节抵着下巴翻看资料,镜片后的目光越来越深沉。
林小婉蜷缩在沙发角,把自己埋进他的羊绒外套里——这是他刚才脱给她的,还带着他身上的雪松味。
“顾天泽藏得很深。”他突然合上文件袋,指腹蹭了蹭她的发顶,“这些视频是三年前拍的,那时候苏晚晚还在国外学设计。”
“所以他早就在布局。”林小婉把脸往外套里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等我和你感情稳定了,再把这些甩出来,既打击我,又让你落下个‘被替身迷惑’的笑柄。”
顾承渊突然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
他的拇指抹过她眼下的青影,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你总说自己是替身,可苏晚晚不会在我胃疼时煮酒酿圆子,不会在董事会上替我怼走烦人的客户,更不会……”他喉结动了动,“在我以为自己要孤独终老时,突然闯进我生活里,像一团烧得噼啪响的火。”
林小婉的鼻子突然发酸。
她想起今早他蹲在玄关替她系鞋带,说“顾太太的高跟鞋跟太高,我得把绳子系紧点”;想起昨晚他翻她的购物车,把她加购的打折护手霜默默改成限量版,备注“我太太的手要摸钻石,不是摸塑料”。
“那如果这些证据被公开……”
“没有如果。”顾承渊把文件袋锁进保险箱,转动密码锁的声音像心跳,“我现在就让人去查叶琳的IP记录,再让陈助理调天台监控。顾天泽要掀桌子,我就把桌子腿儿都给他拆了。”
他转身时,林小婉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蓝色丝帕——那是她上周手工绣的,绣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玫瑰。
他说“放这儿,离心脏近”。
深夜十一点,林小婉蜷缩在飘窗上翻看陆川新发来的加密邮件。
月光洒在她的肩头,把她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像一片单薄的纸。
楼道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顾承渊的牛津鞋的声音,那声音太轻,像猫爪子挠过地毯。
她摸过床头的檀木镇纸,屏住呼吸打开门。
门缝里塞着一个牛皮信封,没有邮票,没有地址。
她拆开时,信纸沙沙作响,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戴了手套写的:“你以为销毁证据就能结束?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等你。”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信纸哗啦翻页。
林小婉望着信纸上的字,突然想起三年前父亲破产那晚,也是这样的风,卷着银行催款单拍在她脸上。
她把信塞进保险箱最底层,转身时撞翻了床头柜的玻璃杯。
水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顾承渊从隔壁卧室跑过来,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眼里带着刚醒的迷茫:“怎么了?”
“没事。”林小婉挤出一个笑容,把他往床上推,“做了个噩梦。”
可等他呼吸重新均匀,她又爬起来坐在飘窗上。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赶不走的魂。
楼下的桂树在风中摇晃,落下几片花瓣在她肩头,可她闻不见花香——她只闻见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阴谋的味道。
这一夜,她望着窗外的月亮从东头爬到西头,望着启明星在天际线露出尖尖角,始终没合眼。
她知道,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眼睛,还没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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