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顾承渊的皮鞋跟敲出急促的鼓点。
刘凯的黑色轿车刚碾过减速带，林小婉就瞥见后车窗露出半只举着手机的手——那是在发消息。
她拽了拽顾承渊的西装袖："他在通风报信。"
"正好。"顾承渊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时像藏着把淬了火的刀，"让顾天泽等得越久，最后这记耳光才越响。"
刘凯显然没料到这两人会首接堵到驾驶座旁。
他刚摇下车窗想骂"你们疯了"，就被顾承渊一把揪着衣领拽出来。
林小婉眼疾手快捞走他掉在脚垫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最新一条消息是发往"老顾"的：目标己控制，是否启动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她晃了晃手机，冲刘凯挑眉，"侦探先生，你这是要演警匪片还是苦情戏？
上次跟踪我时在奶茶店打翻杨枝甘露的技术，可比现在差远了。"
刘凯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之前跟踪时被林小婉发现，借口帮女友买奶茶，结果真把人家店员的奶茶撞翻了，这事在顾氏茶水间传了半个月。
此刻被当众揭短，他挣扎着要抢手机："你、你偷翻我隐私！"
"顾总，"林小婉把手机递给顾承渊，指尖在自己耳垂上点了点——这是他们之前约好的"有情况"暗号，"刘侦探的手机里，除了跟踪记录，好像还有医院的定位。"
顾承渊的拇指在屏幕上划动，瞳孔突然缩成针尖。
林小婉凑过去，看见相册里躺着张照片：病床上的女人闭着眼，侧脸和她有七分像，床头卡上写着"苏晚"。
"苏晚？"她脱口而出。
这个名字她在顾承渊书房的旧相册背面见过，当时照片上的小男娃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背面写着"给小晚的第一份礼物"。
顾承渊的手指在"苏晚"两个字上顿了两秒，突然把手机塞进西装内袋。
他转身时，林小婉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水混着点硝烟味——那是他每次动真格前的味道。"先去会议室。"他说，声音像冰锥敲在玻璃上，"刘凯，你最好把知道的全吐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刘凯突然笑了，嘴角扯得老开，"顾总该不会想学电视剧里那套，把我绑去小黑屋严刑逼供吧？
我可告诉你们，顾董早就在董事会安插了人——"
"安插人？"林小婉突然弯腰捡起他刚才掉的钢笔，拔开笔帽，里面滚出个微型录音器，"顾天泽让你录我们的对话？
可他没告诉你，顾总的法务部早就在你电脑里装了监控？"
刘凯的脸"唰"地白了。
半小时后，顾氏顶楼会议室。
实木会议桌中央摆着台银色笔记本，里面是刘凯电脑里导出的所有文件：从顾天泽让他伪造林小婉私吞善款的假凭证，到买通医院护士调换苏晚病历的记录，甚至还有他联系境外账户转移顾氏资产的银行流水。
顾承渊捏着录音笔，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录音里顾天泽的声音像条毒蛇："把林小婉的行程卖给周铭轩，就说她是苏晚的替身——替身发疯闹绯闻，顾承渊为了保她肯定要动用私产，到时候我再联合几个老股东逼宫..."
"顾天泽，这次你输定了。"顾承渊的冷笑像把刀，划开会议室里的沉默。
他转头看向林小婉，目光突然软下来，"刚才在车库，你想说什么？"
林小婉摸着兜里的纸条——那是半小时前叶琳趁她上厕所时塞的，边角还带着点香水味，"小心你身边人，他们未必如表面般可靠"。
她盯着顾承渊眼下淡淡的青黑，突然有点说不出口。
"没什么。"她扯了扯他的袖扣，故意用调侃的语气，"就是突然觉得，顾总刚才揪刘凯衣领的样子，像极了我家楼下抓偷鱼猫的王大爷。"
顾承渊被逗得低笑出声，指腹蹭过她发顶："王大爷可不会在抓完猫后，给猫准备小鱼干。"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是枚镶碎钻的袖扣，"慈善晚会上你说我的袖扣太老气，这是今天午休时让珠宝店赶制的。"
林小婉的耳尖瞬间红了。
她正要说话，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陆川发来的消息："我被周铭轩污蔑挪用公款，现在在派出所配合调查，暂时帮不了你。"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才回复"注意安全"。
抬头时正撞进顾承渊关切的目光，她扯出个笑："陆川被麻烦缠上了，不过..."她晃了晃手机，"我还有别的线索渠道。"
"什么渠道？"
"顾氏慈善基金的账册。"她从包里抽出本蓝皮账本，"今早翻你保险柜时顺的——别瞪我，我可没偷钱，就是发现你给山区小学建的图书馆，每本绘本都多买了一本。"她翻开账本，指着"儿童阅读基金"那页，"顾总，你这是提前给我们孩子囤童话书？"
顾承渊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
他刚要开口，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顾总，董事会成员到齐了。"秘书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会议室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时，顾天泽正站在长桌尽头，西装笔挺得像尊雕塑。
他看见林小婉手里的账本，瞳孔猛地收缩："承渊，你这是要闹哪出？"
"闹哪出？"顾承渊按下录音笔播放键，顾天泽的声音瞬间炸响在会议室，"让刘凯把林小婉的行程卖给周铭轩...调换苏晚的病历..."
"放屁！"顾天泽拍桌而起，茶杯被震得跳起来，"这是合成的！
承渊，你为了个替身连叔叔都陷害？"
"是不是合成的，问问刘凯。"顾承渊冲门口点头。
刘凯被两个保安架着进来，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顾董，我、我都是按你说的做的...医院的护士是你联系的，境外账户也是你给的..."
"你！"顾天泽的脸涨成猪肝色，手指哆嗦着指向刘凯，又转向其他董事，"他被收买了！
你们信我，我对顾氏忠心耿耿——"
"忠心？"财务总监陈叔拍着桌子站起来，"上个月你说要投资的'新能源项目'，根本是个空壳公司！
我查了银行流水，三千万全转去了开曼群岛！"
"还有我！"市场部张总把一沓照片拍在桌上，"这是你和周铭轩在酒吧的监控，他给你塞了个黑皮箱！"
顾天泽的西装后背很快洇出一片汗渍。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椅子："承渊...你是我亲侄子，难道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的是你。"顾承渊走到他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你动林小婉那天，就该想到今天。"
最终投票时，顾天泽的名字被红笔划掉，新的股东决议书上，他的名字后面跟着"永久罢免"西个字。
他临走前死死盯着林小婉，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小丫头，你以为赢了？"
林小婉迎着他的目光，把袖扣塞进顾承渊掌心："顾总，该给王大爷的小鱼干，可要喂饱了。"
散会后，林小婉抱着账本往办公室走。
经过消防通道时，衣角被人扯了扯。
她转头，看见叶琳缩在墙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林小姐，刚才在茶水间...有人看见顾董的助理进了您办公室。"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却让林小婉后颈泛起凉意。
她摸出兜里的纸条，上面的字迹还带着叶琳的体温："小心你身边人，他们未必如表面般可靠。"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灯闪了闪，红光落在林小婉脸上。
她望着办公室虚掩的门，突然想起顾承渊书房里那张旧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娃，和病床上的苏晚，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叶琳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碰了碰，像只受了惊的蝴蝶。
林小婉捏紧纸条，对她笑了笑："谢谢。"
她转身走向办公室，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鼓点。
背后传来叶琳离开的脚步声，混着安全出口灯的电流声，像首不太和谐的曲子。
推开门的瞬间，她瞥见窗台上多了朵黑玫瑰——那是顾天泽最爱的花。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账本哗哗翻页。
林小婉望着扉页上顾承渊的字迹，突然伸手摸向桌角的电击器。
今晚，可能有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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