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灯在头顶晃成一片碎光，林小婉盯着顾老爷子栽倒的方向，喉咙里的话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说不出来。
但当顾承渊蹲下身去探老人脉搏时，她忽然摸到西装内袋里那份密封文件——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从顾氏旧档案里翻出来的，此刻隔着布料硌得她心口发烫。
“各位长辈！”她突然提高声音，抢在顾母的尖叫和医生的跑动声里冲上台，手指重重按在话筒上。
电流杂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原本乱作一团的人群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上百道目光“唰”地射了过来。
林小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余光瞥见顾承渊正抬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暗潮。
她深吸一口气，将U盘拍在投影仪上：“我这里有一份顾氏集团二十年前的收养公证文件。”
大屏幕“咔嗒”一声亮起时，周桂芳的脸瞬间白得像墙皮。
那是一份泛黄的公证文书，领养人一栏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被领养人信息处却盖着“伪造DNA鉴定”的红章。
更下方的滚动字幕像一把利刃——“XX福利院一九九九年火灾幸存者名单”，密密麻麻的名字里，独独没有“许梦瑶”三个字。
“不可能！”顾母踉跄着抓住椅背，红酒渍在真丝裙上晕开一片暗红的花，“梦瑶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话音未落，顾思琪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举着手机冷笑：“姨妈您忘了？上周我帮您整理旧相册，许表姐小时候的照片全是在周阿姨家拍的，福利院合影？一张都没有呢。”
“小贱人！”顾天泽突然暴起，西装领口扯开露出金链子，铁钳似的手掐住林小婉的手腕。
她疼得倒抽冷气，却看见他另一只手举着一块羊脂玉——和周桂芳刚才展示的那枚一模一样，“这才是顾家真正的传承信物！你们这些下三滥的把戏……”
“顾二少真是好记性。”顾承渊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到主桌前，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真品此刻在吴伯手上，他刚用它启动了顾氏所有保险库的自毁程序。”
“什么？！”顾天泽的手“哐当”一声松开，羊脂玉砸在林小婉脚边，裂成两半。
他扑过去捡碎片的样子活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狗，“你疯了？那里面有顾氏三十年的账……”
“账？”顾承渊扯松领带，眼尾泛红，倒像是笑了，“顾氏的账，自然要在太阳底下算。”
这话像一颗惊雷炸在头顶。
周桂芳突然捂住胸口踉跄两步，珍珠项链断成一串，在地上滚得东倒西歪。
林小婉眼尖看见她脚边滚出一个药瓶，蹲身踢开时瞥见标签——“XX生物科技延缓衰老针剂”。
她捏起药瓶举高，声音里带了点调侃：“周阿姨这药效果真好，三年前就绝经的人，现在皮肤比我这个二十岁的还嫩。”
“你、你胡说……”周桂芳的指甲抠进桌布，额头的冷汗把妆都冲花了，“我丈夫……”
“您丈夫的死亡证明是伪造的。”顾思琪不知何时又挤了回来，手里晃着一份文件，“我托在国外的朋友查过，他三年前就……”
“够了！”秦伟杰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捂住顾思琪的嘴往门外拖。
顾思琪蹬着细高跟踢到桌角，水晶杯“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她的尖叫闷在秦伟杰手掌里，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猫。
混乱中，扛着相机的狗仔张晓风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钻到台前，镜头首怼林小婉的脸：“林小姐，关于您是许梦瑶替身的传闻……”
林小婉突然扯松领口，锁骨处淡粉色的胎记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她举起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是周桂芳之前在顾承渊办公室的监控截图，照片角落的反光里，隐约能看见一块和她此刻露出的胎记形状、位置完全吻合的印记。
“这张照片，是周阿姨上周潜入顾总办公室时被拍的。”她勾了勾嘴角，“所以问题来了——顾总办公室的监控，为什么会拍到替身演员的胎记？”
台下炸开锅似的嗡嗡声里，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空气。
林小婉摸出手机，匿名短信的提示音格外清晰：“恭喜通过最终考验，但真正的继承人……”发件人邮箱后缀让她瞳孔微缩——竟是顾承渊的私人邮箱。
她抬头望向主桌，顾承渊正低头签署什么文件，左手无名指内侧有道新鲜抓痕，血珠还没干透。
那道抓痕的纹路……她猛地想起爷爷书房暗门边缘的雕花，那些缠绕的螭纹，和这道抓痕的走向简首一模一样。
“顾总，需要叫救护车吗？”管家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顾承渊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像刚才的情绪翻涌只是她的错觉。
他瞥了眼还躺在地上的顾老爷子，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先送医院，其他事……”他的目光扫过林小婉，“等会儿再说。”
林小婉捏紧手机，婚戒在指根硌出红印。
她看着顾承渊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的弧度，突然开口：“顾总，爷爷书房的旧账本我还没整理完，等会儿……”
“可以。”顾承渊头也不回地应了，脚步却顿了顿，“需要我让人陪你吗？”
“不用。”她望着他手上的抓痕，心跳快得像擂鼓，“我自己可以。”
夜色漫进宴会厅时，林小婉站在爷爷书房门口，手里攥着顾承渊落在沙发上的婚戒。
暗门就在书柜背后，她望着戒指内侧若隐若现的抓痕，指尖轻轻抚过暗门边缘的螭纹——
“咔嗒”。
某个细微的机关响动混在窗外的风声里，她的呼吸突然一滞。
真正的秘密，或许就藏在这道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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