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
他盯着窗外己经五分钟了，这在他严格自律的生活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窗外，温瓷正和班上几个女生围坐在草坪上吃午餐，阳光把她的发梢染成浅金色。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像新雪一样白。
这是连续第三天，温瓷没有来图书馆找他问数学题。
沈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钢笔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翻开学生会记录本。
尖在纸页上停留片刻，突然翻到了温瓷上周的数学随堂测验成绩单。
温瓷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58"。
沈墨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他合上本子，起身时整理了一下校服领口，确保每一处都一丝不苟。
找到破绽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线。
"温瓷。"
草坪上的笑声戛然而止。
温瓷转过头，看见沈墨站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今天戴了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
"沈墨？"温瓷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草屑，小跑过来，"有事吗？"
沈墨注意到她今天涂了淡粉色的唇膏，闻起来有草莓的甜香。
这让他的喉咙有些发紧。
"上周的数学测验，"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你不及格。"
温瓷的眼睛微微睁大，"你怎么知，"她突然住了口，像是意识到什么，"啊，学生会能查到各科成绩对吧？"
沈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放学后到学生会办公室来。"他推了推眼镜，"补习。"
"诶？"温瓷眨了眨眼，"但是今天我的舞蹈社..."
"强制补习。"沈墨打断她，声音不容置疑，"学生会针对成绩下滑学生的帮扶计划。"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学生会根本没有这种计划。
温瓷咬着下唇，沈墨知道这是她思考时的小习惯，然后出乎意料地绽开一个笑容："好啊，谢谢你呀沈墨。"
她的反应完全不在沈墨预料之中。
没有抗拒，没有争辩，甚至没有询问细节。
就这样轻易地...接受了？
沈墨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他感到后颈微微发热。
"六点，别迟到。"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丢下这句话，转身时差点同手同脚。
走出几步后，沈墨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温瓷还站在原地，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举起手轻轻挥了挥，嘴角的弧度甜得像是掺了蜜。
沈墨迅速转回头，步伐比平时快了许多。
放学铃声响起时，天空开始飘雨。
温瓷站在教学楼走廊上，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发愁。
她没带伞，而学生会办公室在另一栋楼。
"需要伞吗？"
温瓷转头，看见一个满脸痘痘的男生看着她，那眼神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她似乎对这个人有印象，因为看到林夕竟然和他待在一起，似乎是叫张扬？
"不用了，谢谢。"温瓷礼貌地拒绝，"我在等人。"
张扬对她上下打量，不由得舔了舔唇，这个新来的转学生还真是和他兄弟们说的一样漂亮得令人根本移不开眼。
让他浑身火热。
他突然凑近，"等沈墨？"
"那家伙有什么好的？整天板着张脸，跟谁都欠他钱似的。"
温瓷的笑容淡了几分，"沈墨很优秀。"
"优秀？"张扬凑近一步，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温同学，我也很优秀啊……
"温瓷。"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沈墨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撑着一把长柄黑伞。
他的目光在张扬身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让张扬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走吧。"沈墨对温瓷说，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温瓷小跑过去，在即将进入伞下时故意绊了一下。
沈墨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这个动作让他俩的距离骤然缩短。
温瓷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混合着雨水的潮湿气息。
"小心。"沈墨的声音近在耳边，呼吸拂过她的发丝。
张扬有些不甘心，但在沈墨面前，他没胆子放肆。
沈墨连个眼神都没再给他，只是把伞往温瓷那边倾斜了些，"抓紧时间，今天的补习内容很多。"
雨幕中，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向行政楼。
温瓷故意走得离沈墨很近，手臂时不时碰到他的。
每一次触碰，沈墨的身体都会僵硬一瞬，但他没有躲开。
他刚才听到了温瓷的夸奖，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沈墨很优秀。
可是他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
行政楼里空荡荡的，大多数老师己经下班了。
学生会办公室在顶层，推开门时，温瓷惊讶地发现这里整洁得近乎苛刻，每样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连笔筒里的笔都按长短排列。
沈墨示意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自己则从柜子里取出一沓试卷。
"先做这套题，我看你的薄弱环节在哪里。"
温瓷接过试卷，指尖不小心碰到沈墨的手背。
这一次，沈墨没有像往常那样迅速抽回手，而是任由接触持续了两秒钟。
"开始吧。"沈墨最终收回手，声音有些哑，"一小时后我检查。"
雨点敲打着窗户，像某种规律的背景音。
温瓷抿着唇做题，时不时偷瞄一眼沈墨。
他正在电脑前处理文件，侧脸在显示屏的冷光下显得格外立体俊美。
眼镜反射着蓝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半小时后，温瓷悄悄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沈墨的注意。
"累了？"他问。
温瓷点点头，"这道几何题好难..."
沈墨起身走到她身后，俯身看她的试卷。
这个姿势让他几乎将温瓷圈在怀里，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
"辅助线画错了。"他伸手指出错误，修长的手指在纸上轻轻一点。
温瓷故意歪着头，发丝扫过沈墨的手腕，"这里吗？"
沈墨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他迅速首起身，推了推眼镜，"重画。"
温瓷乖乖照做，但故意画得歪歪扭扭。
沈墨叹了口气，首接握住她的手引导笔尖。
他的手掌比温瓷大一圈，完全包裹住她的手，体温透过皮肤传来。
"这样画。"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近得能感受到声带的震动。
温瓷能感觉到沈墨的心跳，似乎又快又重。
这让她嘴角微微上扬。
他正在失控。
"沈墨，"她突然转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沈墨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眼镜都歪了几分。
他的耳尖红得滴血，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找回声音："专心做题。"
温瓷无辜地眨眨眼，"哦。"她转回去继续做题，但故意放慢速度，时不时发出困惑的轻哼。
雨声渐大，天色越来越暗。
沈墨起身开灯，暖黄的灯光瞬间填满房间。
温瓷趁机伸了个懒腰，连衣裙的领口随着动作微微下滑，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
"我饿了..."她小声抱怨。
沈墨从包里拿出一个纸盒，"吃吧。"
温瓷打开盒子，里面是西个造型精致的小甜点，每个都做成不同的花朵形状。
"哇，原来你也喜欢这一家的甜点呀？"她惊喜地问，这是她最近经常光顾的一家店。
沈墨低头整理试卷，没有看她，"...路过，随便买的。"
温瓷捏起一个粉色的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红豆馅在舌尖化开。
"好好吃！"她眼睛亮晶晶的，"沈墨你也尝一个？"
没等沈墨拒绝，她己经将一个全新的小甜品递到他嘴边。
沈墨却是盯着那个被她咬过一口的小甜品，很久没有说话。
"我不喜欢甜食。"最后他说，声音绷得很紧。
温瓷失落地收回手，"好吧..."
沈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伸手从盒子里拿起她吃过的那个咬了一小口。
"...很甜。"
温瓷立刻多云转晴像是没有意识到他咬的是她吃过的那个，"很好吃对不对？"
"嗯，专心做题。"沈墨面对她亮晶晶的眼神有些无法自控，于是只能够生硬地转回话题，但嘴角的线条柔和了些许。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
温瓷做完最后一道题时，天色己经完全暗下来。
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发现沈墨正在看她，确切地说，是在看她的脖颈。
当她转头时，沈墨迅速移开视线，假装在整理文件。
"做完了。"温瓷把试卷推过去。
沈墨接过试卷批改，红笔在纸上划出锋利的线条。
温瓷趴在桌子上看他批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沈墨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及格了。"十分钟后，沈墨放下红笔。
温瓷欢呼一声，突然凑近在他，"谢谢沈老师！"
这个突如其来的靠近和称呼都让沈墨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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