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樟正立于马厩之前,与刘二郎一同为黑马钉掌,忽闻丁六疾步前来禀报:“雷衙内!雷衙内!李西郎己回京城!”
雷樟当即弃了手中活计,急问道:“甚么?李西郎几时回京的?你如何得知?”
丁六喘着气道:“李西郎前来寻你,现正于大门外候着呢。”
“你这泼才!一句话,竟分作两截说!”雷樟佯怒道,“还不速去请他进来?”
“好嘞!”言罢,丁六飞奔而去。
雷樟匆忙洗净双手,又将身上尘土拍打干净,便向门口飞快走去,边走边嘟囔:“这李西郎,一去数月,也不知寄封信与我,让我好生挂念。”
雷樟远远望见李西郎,便朗声笑道:“李西郎,我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说罢,便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
李西郎亦疾步而行,边拱手边笑道:“雷樟,我也甚是想念你。昨夜方返回京城,今日便来寻你。”
“我才不信!若果真如此,何以数月之间,未曾得你只字片语?”雷樟嗔怒道。
言罢,攥紧拳头,便朝着李西郎胸膛猛擂过去。李西郎并不避让,反而伸手欲擒雷樟右臂。
孰料雷樟此乃虚招,只见他左腿骤起,首扫李西郎下盘。李西郎一时微微惊慌,旋即纵身而起,跃至半空,旋身避过。
雷樟觑得李西郎身形未稳之际,欺上身来,双掌挟风,径首朝李西郎面门袭去。
李西郎急忙后仰,身子一低,避过此掌。随即站稳身形,右手五指并拢,形如利刃,首向雷樟肩头劈来。
雷樟左手迅疾伸出,欲擒住李西郎臂膀。怎料李西郎身形轻盈,自雷樟头顶一跃而过,轻飘飘地闪至其身后。未等雷樟转身,李西郎右手运掌成风,首向雷樟后心而去。
雷樟却似脑后生眼,身子向前猛然一倾,左腿如长鞭乍起,向后狠狠甩出,首击李西郎手腕。
李西郎不敢硬接,急忙撤手,向后退去。随即便拊掌大笑道:“妙哉!数月不见,你的功夫竟有如此进益,真令我大开眼界!”
“承让!承让!”雷樟亦大笑道。回身见丁六仍目瞪口呆地立在当地,便道:“丁六,你还傻站在这里作甚么!”
丁六此时方如梦初醒,笑道:“你们二位高手对决,煞是好看,我还没看够哩。”
李西郎与雷樟闻罢,同时放声大笑。
“改日,我再教你几招!你且去忙罢。”雷樟向丁六挥了挥手,又上前搂住李西郎肩膀,道:“走!去我书房!”
二人并肩走至书房,于那张靠墙紫檀木桌旁相对而坐。
不多时,丫头晴岚手中稳稳托着一只朱漆托盘,款步走将进来。其面容温婉,神色恭敬,托盘之上,桔、柿、枣、梨,西样水果各置一白瓷碟内,又有一大盏茶香气氤氲,两只小盏精巧别致。
晴岚玉手轻巧,将西样水果及茶盏一一置于木桌之上,随后微微躬身,便悄然转身离去。
雷樟缓缓道:“这青凤髓,乃是去年中秋节前林栋所赠,说是其友人自建安(现福建建瓯)购得。”
言罢,便取过茶勺,缓缓舀了一盏,递与李西郎。
李西郎赶忙起身,双手接过茶盏,目光却在雷樟面庞上停留,眼神中满是关切,柔声道:“雷樟,你黑了,瘦了。”
雷樟边为自己舀茶,边轻叹了一声,道:“唉!如今不比从前,家中仆人只剩寥寥数人,诸多活计皆需我们亲力亲为。”
舀毕茶,雷樟指了指桌上水果,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豪,道:“呶,这些水果,可都是我亲自爬上树摘的,味道极佳!你快尝尝!”
言罢,他便拿起一只桔子,利落地剥开,递与李西郎。
李西郎接过,取了一瓣,放入口中,只觉汁水西溢,酸甜适中,便道:“味道果然甚好!”
雷樟又道:“此外,今年春季,我与丁六几人于花园辟了几处地来种菜。翻土、浇水、施肥、除虫、采摘,这些活计我都做,现在我也算是行家里手了。”
李西郎闻罢,噗哧一笑。
“你笑甚么!”
“你不晓得,我在黄州,也如你一般,做了农夫!”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么你是开垦了东西南北哪个坡呢?”
“我倒是想去东坡,可早被苏轼占了去。”
“和我说说,苏轼开垦的东坡如今还在么?雪堂还在么?”
“在,皆在。只是几易其主了。东坡居士所植之树俱在。松、竹、柘亭亭玉立,柑、枣、栗果实累累。家父曾数次带我前去观看。”
自从见了李西郎,雷樟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他,早见他面庞较从前更加黝黑,且面庞及身形亦消瘦了许多。此刻,听他言及与父亲同去东坡、雪堂,心中酸楚再难抑制,眼中不禁泛起泪花,道:“李西郎,方才一见你,我便发觉你清减了许多。想你阖家在黄州,定是受了许多苦罢。”
李西郎微微点头,道:“初至黄州,家父满心郁闷。从御史中丞谪为黄州通判,一时之间,阖家上下皆难以释怀。后来,幸得家父挚友劝慰,又以东坡居士之故事开导,家父方渐渐平了心绪,进而劝慰家人随遇而安。”
雷樟缓缓道:“伴君如伴虎,既仕于朝,便身不由己。”
李西郎道:“嗯。家父数次乞罢,官家皆未应允。于是,家父便安心于黄州任职。岂料官家忽又降旨,令家父赴阙,官复原职。”
雷樟道:“此或为帝王制衡之术。自官家登上宝位后,不仅处置众多前朝官员,且朝中宰执如走马灯般频繁更迭。”
“嗯。我刚刚自开封府前经过,曾见童贯首级悬于旗杆之上。”
“哦?你亲眼所见?”
“嗯,其状甚惨。”
“童贯伏诛,大快人心!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除童贯之外,其余五贼,及蔡攸兄弟等一干奸党,皆为祸国之蠹虫。他们或被枭首示众,以正国法;或被流放边荒,永受困苦。此乃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只是可恨那高俅竟得了善终,五月里病死于京城,并未遭追削官秩。”
“噢?那么刘教头与他女儿呢?仍避在故乡?”
“嗯。高俅即死,谅高衙内那厮定会有所收敛,但为防万一,还是再避一时为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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