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风裹挟着花香，又温热。
闻念犯起了春困，撑着下巴坐在桌边，脑袋不住的往下掉。
江敘眼睛盯着电脑，时不时就要被她吓一跳，伸出手想去托她。
重复几次以后，他不禁有些想笑。
“回屋里去睡会吧？”
闻念勉强打起精神，耷拉着眼角，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回屋里去就睡不着了，没事，别管我，要是晃着晃着能睡着也不错。”
一口茶水管了三分钟。
闻念跟自己的眼皮斗争了一会，最终较着劲倒在了桌面上。
江敘眼睛盯着屏幕没动，快速脱掉外套，稍微叠了叠，塞在了她脑袋下边。
没过一会，又或者说，在江敘感觉中，只是稍微一晃神的功夫。
趴在桌上的人就迷糊的支起了脑袋。
他拧眉，下意识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
“十五分钟都还没到？你就醒了？”
闻念揉了揉眼睛，又迷迷瞪瞪的趴了回去。
过了半晌，她清醒了些。
“好恐怖，我梦见我压在删除键上睡着了，醒来就是主管喊我去会议室的大脸。”
……
好心酸，但又好真实。
江敘敷衍的回了对面一句，伸手顺了顺她的背。
“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的。”
被安慰了的闻念又想起了点什么。
她吸吸鼻子，有些难过的抱紧了怀里的枕头。
“我还梦见我脑袋空空，什么方案都写不出来，但是别人都写的很好，我只能去垃圾桶里翻烂苹果吃。”
江敘顿了顿，伸出手按住她的脑袋。
然后在她有些不解的目光中，抓了抓。
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团吧团吧，塞进了嘴里。
“好了，噩梦都被我吃掉了。”
闻念恍然大悟，忍不住笑起来。
“幼稚。”
话虽这么说，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把江敘的外套还给他，闻念拿了张单子过来，轻轻哼着歌，把自己的名字填了下去。
江敘看了眼，好奇道：“写什么呢？”
闻念头也没抬。
“订牛奶单，严奶奶给我的。”
写好单子，闻念又拿了张白纸过来，翻看着爷爷的食谱，不时抄下几道菜名。
江敘忙得差不多，合上电脑，凑在她边上看了会。
“茭白炒肉丝，马兰头炒香干，肉沫炒蚕豆，不做些复杂点的菜吗？”
闻念抬起头，眉头随着思考皱了起来。
“暂时不，我拿捏不住，而且，就我一个人的话，早餐，午餐，下午茶，己经很够忙了。”
她一向很有主意，江敘没有多说什么，只点点头。
“马上就要到旅游旺季了，我有预感，小馆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闻念又在翻食谱，只敷衍的问了句。
“为什么？”
江敘低头看着她，嘴角微勾。
“许凯、谢为止和顾迟，一个西南一个东南，还有个北方人，加上我，我们在不同的地方，但都是你的回头客，是你的忠实客户。”
闻念抬起头，被夸得弯了弯眼睛。
“可以期待一下，不过事情都得做了才知道，我还是先埋头苦干吧。”
桌上的茶泡了好几趟，己经淡了。
江敘起身去泡了壶新茶算作休息，又打开了电脑。
闻念适时喊住他：“市场上有又红又大的红枣卖，再买点松子做松子枣泥麻饼怎么样？”
江敘肯定点头：“我现在就开始馋了，明天能吃上吗？我喜欢配着龙井茶。”
闻念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往边上挪了挪。
“问你也白问，按照奶奶还勤快时的做法，光是糖板油就得腌制个五六天。”
说着，她翻了翻食谱，自己有了主意。
“算了，这个太难，还是做桂花糖年糕好了，酒酿饼也不错。”
江敘点开对面发来的文件，拿起震动的手机看了眼，不忘回她说的话。
“慢慢来。”
闻念正想吐槽他一心三用，自己的手机就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她打开一看。
支付宝到账40元。
往下一划，还有三条。
闻念抬起头，有些迷糊。
“之前不是说三十五吗？我没按西十元的标准做啊。”
江敘抬头瞅了她一眼。
“西十能吃上全是肉的脊骨汤？这己经很划算了，你会不会算账？”
闻念眯起眼睛：“我按照爷爷那样算的。”
江敘很是不敢恭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难道爷爷就会很算账吗？”
闻念坚持了几秒，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
“吃亏是福。”
陆陆续续的写满了一页纸，闻念划拉掉几道不太时令的菜，又划掉了几道做法太复杂的菜。
确定好最后的菜单后，她转身进了杂货间，翻出一个大箱子。
里头装着的是爷爷自己刻的木制菜牌，白绳子串着的是早点，红绳子是素菜，棉绳则是肉菜。
最底下还有雕着花的，那是奶奶售卖的茶水和糕点。
比爷爷的讲究许多，连木头的材质和花样都是奶奶仔细选出来的。
拿着湿毛巾擦了擦，闻念把梯子搬了出来。
用铁圈穿过木牌上头的孔，挂在了传菜窗口上边的一排木钩子上。
江敘起身想帮忙，见她实在用不上，这才坐了回去。
“不把价格改改。”
“不了。”
闻念歪着头，把绉纱馄饨的牌子挂在了小笼包后边。
“这么些年过去，云镇的物价其实也没怎么涨，稍微调调菜量就好。”
燕雀从湛蓝的天空中滑过，带了一抹橘红色的云，把天边烫得卷边。
闻念提着一篮小灯笼从屋里出来，挑了个写着发财的递给江敘，又伸手扶住了梯子。
江敘接了过来，抬头看了眼屋檐。
“挂中间吗？”
闻念仰着头，指了指右边。
“挂在闻字边上吧。”
“好。”江敘又往上爬了点，朝她挥挥手，“不用扶，小心夹到手了。”
闻念听话的松开，等他抬起头又放了回去。
“小心，这梯子有些晃。”
红色喜庆，才挂了篮子里的一半，整个小馆看起来都要活泼许多。
闻念笑起来，正想提醒江敘间隔有些近了，远远的突然传来了一道欢快的女声。
“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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