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门口站定，闻念掏个钥匙的功夫。
在巷子口不停张望的李老头丢下酣战正浓的棋盘，叼着烟头冲了过来。
他声音拔得老高：“钓着了？！”
小圆笑眯眯的提起桶，声音清脆。
“钓着了，钓可多了呢，我才知道钓鱼这么简单。”
她每说一句话，李老头的心就多扎了一分，到最脸色都变得有些绿。
他点点着头，嘴里叼着的烟登时变得没滋没味，恨不得立刻吐掉。
“哎，这，真不错。”
小圆一点也没觉出什么来，还在不停的嘚瑟。
“这还得托您的福，您的鱼饵实在是太厉害了，平日肯定没少钓吧。”
闻念憋着笑打开门，憋得胸口隐隐作痛。
李老头讪讪一笑，眉间的沟壑越发深浓，不停向西周蔓延。
“是，一般吧，凑合凑合。”
说完，他立刻像被狗撵着似的，敏捷的转过身，迈着腿就要逃。
好不容易找到炫耀对象的小圆懵了，她眨眨眼，有些不舍。
“您不进来坐坐？”
闻念打开门，闷笑两声，开口唤住他。
“爷爷，我不会杀鱼。”
李老头刹住车，转过头叹了口气，登时又老了三分。
“行，我给你杀。”
闻念眉眼弯弯：“晚上做酒糟鱼吃，您留下来喝几杯？”
李老头掐灭手里的烟头，这才露出几分喜色来。
“行，那感情好，我就好这口。”
闻念提着鱼进门，从杂货间提出个木盆，放在院里的水龙头下，把鱼倒了下去。
为了让它们多活一会，她拧开了点水龙头，让水珠慢慢滴下来。
满满一盆，好生热闹。
李老头从厨房里拎着把菜刀出来，瞅见盆里三斤多的鳜鱼，又惆怅起来。
“唉，这。”
闻念提着小凳子和案板跟出来，有些想笑。
“别叹气了，一会您提回去吃吧。”
李老头接过凳子坐下，咂吧咂吧嘴，颇有些纳闷。
“吃不吃的倒另外说，我也是头一次知道鳜鱼爱吃我的鱼饵呢。”
闻念笑了笑，觉得自己是时候站出来了。
“是，我也琢磨呢，这盆里多吧？没一条是我钓的。”
李老头乐了：“那你这手是够臭的。”
小圆在旁边听了会，醒过味来了。
“我就是运气好，下次也不一定了。”
闻念翻了个白眼：“就是运气好才招人烦呢。”
小圆嘿嘿一笑，搬了个凳子过来，看着李老头忙活。
闻念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秋千上。
“太久没活动了，我胳膊要废了。”
李老头扯着塑料袋垫在案板下，眯起眼睛，刀背在鱼头上狠狠一拍，瞬间给鱼拍老实了。
“头两天确实是这样，晚上睡前拿热毛巾敷敷就好。”
闻念不服气的嘀咕起来：“从前这种小船划起来可轻松了，没这么费力过。”
斜着刀刮掉鱼鳞，李老头利落的破开鱼肚子，把里头的内脏扯了出来。
“这么着，一会我给你俩露一手，虽说旁的比不上你们闻家人，但这烹鱼的本事，我还真有三两分心得。”
闻念仰头躺在秋千上，脚尖轻轻使劲让自己荡了起来。
“您这也太谦虚了，我吓得要改姓了。”
李老头笑起来：“这促狭鬼，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没过一会，闻念躺在秋千上睡着了。
李老头扭头看向小圆，轻声道：“帮我拿个大点的盆来，装鱼。”
小圆点点头，蹑手蹑脚的去了。
盆里的鱼杀了大半，李老头起点啥。
“江叙那群小子要来不？”
小圆用气声道：“来，我们约好晚饭后一起去香榭园看鱼灯呢。”
李老头点点头，又捉了条草鱼出来。
“那多杀几只。”
大的切块，小的一分为二，反正得大小均匀为好。
李老头收拾好案板上的鳞片，洗干净刀和案板，端着一盆鱼进了厨房。
灶台上琳琅满目摆着一排调料，什么都有。
李老头拿起来看了看，放了点盐、生抽、老抽、葱姜。
又放了勺平衡辣度，提鲜用的白糖，最后是些许食用油。
端着盆子把调料晃均匀，李老头找了个盖子盖上去，扭头看向小圆。
“先让它腌半个小时。”
小圆点点头，从兜里拿出钥匙递了过去。
李老头接了过来，又背着手，哼着歌到榕树下看人下象棋去了。
这几天己经快把云镇逛了个遍，小圆没啥出去逛逛的想法。
她哼着歌洗干净煮泡面的锅，给睡得昏天暗地的闻念拿了个毯子，又替闻念料理起露台上栽种的薄荷。
西十分钟后，李老头拎着罐酒糟回来了。
闻念被零星的动静惊醒，感觉自己的胳膊像被敲了闷棍一样疼。
她揉了揉胳膊，打着哈欠走进厨房。
“我帮您？”
李老头扯了张厨房纸擦拭着鱼上的汁水，朝她摆摆手。
“不用不用，我这人就爱自己来，多个人帮忙倒束手束脚的。”
闻念没再多话，点点头，坐在门边，歪着头，一边醒觉，一边看李老头忙活。
一锅油渐渐烧热，李老头伸手在上头试了试油温，把腌制好的鱼肉放了下去。
火大了，鱼外头容易糊，且里面熟不透。
锅里放满后，李老头把火调小，等待外皮炸硬，按放下去的顺序给鱼翻了个面。
这鱼呐，就要现炸的好吃。
把第二锅鱼放下去时，第一锅鱼也凉得差不多了。
李老头自己抓了块尝了尝，见味道还不错，立刻扭头喊闻念。
“念念，快来吃炸鱼，还有，那个圆圆呢？”
闻念笑着站起来，站在门边把头伸出去。
“圆圆，爷爷喊你来吃鱼呢。”
小圆翻了个白眼，站在露台边探出头来。
“洗个手就来。”
鱼肉金黄，又香又酥，闻念和小圆都觉得好吃极了。
李老头舒心的笑起来，面色和蔼。
“我吃着倒不太够火候，一会再下锅一趟，炸酥一些，这丫头不会吃鱼。”
小圆转身看了眼正在牙齿里找刺的闻念，挑挑眉。
“您也知道？”
李老头老神在在地点点头：“那时，邻里街坊的，三天两头在一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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