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灌入耳膜的瞬间,顺子看清了河底景象。月光穿透水面折成惨白的蛛网,数百口柏木棺首尾相连,如同一条腐烂的蛟龙盘踞在河床。女尸的槐木骨架正在与棺群融合,枝杈间垂落的尸骸突然齐刷刷睁开双眼。
老王头的心口血在河水中凝成朱砂符,他拽着顺子游向最大的那口棺材。顺子手中的刻刀突然发烫,棺盖上歪斜的貔貅纹竟开始蠕动——当年师傅教他雕刻时说过,貔貅吞煞必要留个气口,可他贪图纹样对称硬是封死了回纹。
"改刀!"老王头的传音混着血沫在河水中炸开。顺子手背青筋暴起,刻刀顺着貔貅尾巴的逆鳞纹路狠狠劈下。棺盖上的木屑翻卷如浪,那些歪斜的刻痕突然重组出全新的脉络。
女尸的尖啸震得河底泥沙沸腾,所有棺材应声开启。泡胀的尸骸如提线木偶般首立,腐烂的指尖生出槐树枝杈。顺子被尸群包围的刹那,突然瞥见老王头从怀里掏出血色墨斗——竟是掺着朱砂的二十年陈血。
"当年我改柏为槐,今日以血还血!"老王头扯开衣襟,心口槐花纹裂开血口。墨斗线沾着心头血缠住女尸骨架,河底突然浮现出巨大的八卦阵图。那些被召唤的尸骸突然调转方向,拖着槐树枝杈缠住女尸本体。
墨斗线在女尸骨架上勒出青烟,顺子突然发现那些血线走向与老王头心口的槐花纹完全重合。河底八卦阵随着老王头的呼吸明灭,他脚下正踩着坎水位,衣襟下隐约露出二十年前被槐枝贯穿的旧伤。
"回纹闭!"老王头突然暴喝。顺子福至心灵,刻刀尖挑开貔貅逆鳞处的木茬,未闭合的气口正对八卦阵的离火位。女尸的尖啸骤然变调,那些缠绕她的槐树枝竟顺着墨斗线反向生长,细如发丝的根须扎进老王头心口血洞。
河水突然沸腾如煮,顺子看到老王头的白发正在变黑。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年轻木匠在坟场刨开百年槐树根,将新死的少女骨架嵌进树心。原来老王头当年不仅改柏为槐,更把自己做成了养煞的活棺!
"气口吞的是你自己!"顺子嘶吼着将刻刀捅进气口。貔貅纹路突然活过来,女尸骨架连同老王头身上的槐树根齐齐震颤,二十年积攒的煞气如长鲸吸水般涌入那枚小小的回纹缺口。
河底棺材同时炸裂,数百道黑影顺着八卦阵的巽风位盘旋升空。顺子被气浪掀翻时,最后瞥见老王头化作半截焦黑槐木,心口位置嵌着半块褪色的鸳鸯玉佩——与女尸指骨上残存的玉料纹路严丝合缝。
月光下的河面重归平静,顺子浮出水面时,手里攥着的刻刀己生出细密木纹。刀柄处不知何时多了个黄豆大小的气孔,正对着北斗七星的方位微微发烫。
顺子呛着水抓住岸边芦苇,指缝间突然传来刺痛——刻刀气孔渗出的槐树汁液竟在皮肤上蚀出北斗七星状的焦痕。河面飘来腐烂的柏木香,他猛然抬头,发现本该炸毁的棺材板正逆流而上,每块浮木都嵌着半枚鸳鸯玉佩。
"小友接槌!"
沙哑的嗓音惊得顺子翻身滚开,刻刀在泥地上划出火星。三十步外摇橹的老者甩来一柄缠着墨斗线的木槌,槌头八卦镜里映出的却不是月光,而是二十年前老王头刨槐树根的残影。
河底突然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顺子抄起木槌的瞬间,整条河的水位开始疯涨。那些浮木上的玉佩嗡嗡震颤,刻刀柄上的气孔突然喷出朱砂色的雾气。老者甩出三张黄符钉住顺子双肩:"北斗指路,气孔吞煞!你师父用二十年阳寿喂出来的活棺刀,可不是让你当烧火棍使的!"
腐臭的河水漫过脚踝,顺子这才看清老者蓑衣下露出半截焦黑槐木腰牌。当年老王头总说"槐木不沾阴阳令",可这腰牌断裂处分明渗出与女尸同源的青黑色汁液。木槌上的墨斗线突然绷首,北斗状焦痕在刻刀柄上亮如赤炭。
"离位缺角,坎水倒灌!"老者突然甩出船桨劈向水面。顺子福至心灵,抡起木槌砸向刻刀气孔。刀柄喷出的朱砂雾裹着槐树汁,在河面燃起幽蓝火焰。那些载着玉佩的浮木突然调转方向,竟在火中拼凑出半具槐木棺材——正是二十年前嵌着女尸的那口凶棺!
棺材板轰然开启的刹那,顺子看见老者蓑衣下露出与老王头一模一样的槐花纹。燃烧的玉佩残片突然聚成北斗勺形,照出河底更深处的恐怖真相——三具缠着墨斗线的焦黑槐木棺,正随着北斗星位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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