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愉答辩结束。
台下安静了几秒钟。
也许没人会想到陶安愉居然为了这个国奖答辩的PPT这么认真。
从形式到内容，大家都能看出来陶安愉确实是这些答辩同学当中临场发挥最好的。
不知是谁带头开始鼓的掌，场内的掌声逐渐由稀稀落落转变为雷鸣一般。
陶安愉暗自松了口气，保持着微笑冲台下鞠了一躬。虽然她表面上看着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但是她下台回到座位的时候腿还是有点抖。
国奖答辩结束，张院长力争一碗水端平，照例点评了几句。
散场后，负责评定国奖资格的老师进了会议室。
徐怀槿走在最后，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除了大二年级，其他年级的国奖人选很快就定下来了。
老师们在陶安愉和另一位候选人杨萍之间二选一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杨萍是大二年级成绩排名第一的同学，平时吃苦耐劳。手握一篇核心期刊，答辩后刚刚补充的纸质材料。虽然只是三作，但几位年长的老师都很看好她。不过，这次答辩她制作的PPT过于朴素，讲稿也很粗糙，反响并不好。
而陶安愉虽然在答辩的时候表现优异，但在成绩排名上落后一名，而且科研方面表现欠佳。
不过，大部分老师的纠结点并不在于这些，而是都畏惧如果不投给陶安愉，自己恐怕会引火上身。
陶爸是市里出了名的地头蛇，虽然大家都背后议论他是黑老大，可实际上他黑白通吃，经常给一些手握权势的领导们打掩护，暂时还没人能撼动他的话语权。
看着老师们一个个为难犯愁，张院长清了清嗓子，“各位老师，我来说几句。国家奖学金的评选程序非常严格，我们一定要慎之又慎，对于那些风评不好的同学要重点关注。”
其实，张院长也提前给几个心腹做好了思想工作，没有人敢忤逆。
除了徐怀槿。
而此刻，张院长的意思己经很明确了，可在他讲完话老师们投票的时候陶安愉和杨萍的得票数还是旗鼓相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谁不是一头钻进眼前的这点利益很难走出来呢？
老谋深算的张院长早己听说中央那边有扫黑除恶的苗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大力整治。
眼看就要顺利退休，安享晚年，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查出推选了有黑恶势力家庭背景的国奖候选人，别说是乌纱帽保不住，之前的腐败形迹恐怕也会被牵扯出来。
张院长还没那个胆量去冒这个险。
目前，除了徐怀槿，所有的老师都己经投完票了。
而此时，黑板上的计票显示陶安愉和杨萍两人平票。
关键性的一票在徐怀槿手里。
张院长默默祈祷着，但就上次徐怀槿的表现来说，恐怕是希望不大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徐怀槿放下了手中两位候选人的申请材料，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讲台，在“杨萍”两个大字底下用粉笔轻轻地画上了一道。
顿时，屋子里老师们像炸开锅一样，几家欢喜几家愁。
“反正我己经投给她了，到时要是被找上门来也不怕！”
“这样也好，要是万一推选上去了，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
张院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徐怀槿确实是把票投给了杨萍，顿时如释重负。
待老师们都走远后，张院长和落单的徐怀槿并排走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小徐，我果真没看错你！”
徐怀槿有些摸不着头脑，顿了顿，才想起前几天张院长单独请他到办公室自己驳他面子那回。
还没等徐怀槿开口，张院长又似是抱怨地对他说道，“看见了吧，小徐，陶安愉这学生处理起来可是麻烦极了，你这下是领会到了吧。”
“张叔叔，您恐怕是误会了。我是按照评选规则以及答辩同学的材料公平公正地投票，并不是您想的那样。而且……”
陶安愉的表现也确实不错。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张院长就哈哈大笑了两声，“是是是，公平公正！小徐啊，在张叔叔面前就不要说这种场面话了。我都懂！下次有教师荣誉我一定想着你啊！”
话音刚落，张院长的背影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徐怀槿的话没说完，只是挠了挠头，也准备回办公室。
徐怀槿所言确实不假。
论绩点，陶安愉稍显逊色；论科研，陶安愉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而其他的社会实践、学科竞赛等方面，两人都拉不开什么差距。
这一票，徐怀槿没投给陶安愉是理所应当。
不过，徐怀槿承认，陶安愉属实是有些惊艳到他了。
几天来，徐怀槿听到的都是些关于陶安愉的负面言论。
而今天，徐怀槿第一次从陶安愉本人口中听见她的成长故事与点滴奋斗，才发觉自己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些风言风语的影响，不知何时对她产生了些许偏见。
想着想着，徐怀槿走到了楼梯口，正准备上楼回办公室，却突然看见眼前闪过一个人影。
“说吧，你为什么没把最后一票投给我？”
徐怀槿刚回过神，就看见陶安愉站在他身前挡着去路，抱着胳膊鼓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嘴唇还微微，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徐怀槿不怒反笑，“陶同学，连句老师都不喊了么？”
徐怀槿并没打算跟陶安愉解释。
结果己定，多说无益。
同时，徐怀槿惊讶于陶安愉的消息灵通速度。
“你这样的卑鄙小人还不配当老师！不就是前几天我的嘴差点碰到你裤裆……”
还没等陶安愉控诉完，眼尖的徐怀槿留意到走廊上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马用大掌捂住陶安愉口无遮拦的嘴。
情急之下，徐怀槿推着陶安愉来到楼梯口大门和墙壁形成的三角盲区处。
而此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陶安愉“唔唔”的发出微弱的声音，感受到了徐怀槿粗粝的掌心和她温润的嘴唇产生的奇怪触感。
徐怀槿挑起厚重镜片后凌厉的丹凤眼，用眼神警告陶安愉别再出声。
她可以不要脸，但是他还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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