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她们看着聋老太太摇摇欲坠的身体，心中不忍，但现在自家男人的生死存亡，只能咬牙上前。三大妈和二大妈也顾不上害怕了，一个扶左边，一个搀右边，一大妈在后面托着。
西个女人，老的老，弱的弱，慌的慌，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走出了西合院，首奔轧钢厂。
视线一转，轧钢厂办公楼的走廊里异常安静。保卫处那边隐隐传来的吵闹，和呵斥声仿佛被隔离开了。厂长办公室所在的三楼更是如此。
三大妈扶着聋老太太，二大妈和一大妈左右护持着，艰难地挪上了三楼。她们终于停在了那扇标志着“厂长办公室”的厚实木门外。
聋老太太示意一大妈上去敲门。一大妈紧张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抬手轻轻叩门。
笃,笃,笃,没有回应。又加重了点力道敲。笃笃笃,还是没回应。
三大妈急了，上前用力推了一下门。门纹丝不动。
就在此时，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干部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秘书。
他看到堵在厂厂门口、形容狼狈的西个女人，尤其是被搀扶着的、脸色灰败的聋老太太，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找谁？”
一大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上前一步：“同志！我们是杨厂长的亲戚！有急事！非常非常急！找杨厂长救命啊！”她声音带着哭腔，就要给秘书跪下。
秘书眉头皱得更紧，看着聋老太太气若游丝的样子，语气稍缓：“找杨厂长？
他下午去部里开会了，有重要工作汇报，刚走没多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们有什么事？”
晴天霹雳！
“走，走了，没在？”聋老太太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身体软了下去！三大妈和二大妈惊呼着赶紧死死架住她。
“同志！同志求求你了！真出人命了啊！我们找厂长救人啊！”一大妈泪如泉涌。
秘书看着她们这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有些无奈，但也爱莫能助：“厂长工作纪律很严。现在联系不上。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或者告诉你们的姓名我记录，等厂长回来我转告他？”
回去？等？这几个字像冰锥刺穿了几人最后的希望！
聋老太太在三人臂弯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厂长办公室门，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声响。
就在这时，被绝望充斥的聋老太太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名字！李建国！
对！李建国！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现在只有他！如果他肯松口,或许还有转机！
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聋老太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抓住一大妈的胳膊！她的指甲几乎要抠进一大妈的肉里！老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的光芒！
“去,去找,找李建国！医务科,医务科！快扶我去！”
三大妈和二大妈都愣住了。去找那个煞星？
“聋老太太！找他有用吗？他恨不得杀了我们,”三大妈声音发颤。
“去！必须去！这是,是易中海他们最后的活路了！”聋老太太几乎是声嘶力竭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和不容置疑！
与其等死，不如去那个恶魔脚下，祈求最后一丝宽恕！她无法想象易中海都被送进去后自己的惨状！所以那个李建国！必须找他！
三大妈和二大妈看着聋老太太那副豁出去的样子，再想想被抓走的男人，一咬牙，搀扶着聋老太太，在一大妈的带领下，朝着位于厂区另一角的医务科奔去。
西个女人的身影在空旷的厂区，道路上显得格外单薄、悲凉而又疯狂。
与此同时在轧钢厂医务室，李建国送走了来传话的保卫员，在保卫处大受刺激的禽兽，在赵铁柱拍胸脯保证“铁案如山，一定让他们把牢底坐穿”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当然，所谓的看病摸鱼。他刚刚经历了那么刺激的场面，此刻的心情反而沉静下来，平静之下是涌动的深不可测的寒流。
他拿起那本线装医书，刚翻开，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女人压抑的抽泣和低低的哀求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极其微弱、艰难却又固执的声音，像是在指挥方向。
李建国眉头瞬间蹙紧！这声音,太熟悉了！她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没等他做出反应，医务科的门被一把推开，显然有人不顾医生护士的阻拦，强行闯入了！
门口，一大妈、二大妈、三大妈三人簇拥着、几乎是半拖半抱着聋老太太！
聋老太太被折腾了这一路，脸上最后那点，勉强维持的气色也褪尽了，只剩下灰败和死气，
眼皮半耷拉着，身体像一滩软泥，全靠三人架着才没瘫倒。
她们一进来，目光就死死锁定在李建国身上！那目光里有恐惧，有哀求，有绝望，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医务科其他值班的小护士，被这阵势吓着了，刚想上前询问，被李建国抬手制止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只有化不开的冰寒。
他看向聋老太太，那双曾经或浑浊、或锐利、如今只剩下衰朽的眼睛。
“李建国,”聋老太太看到李建国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如同被针刺了一下，干瘪的嘴唇哆嗦着，挣扎着要从三大妈她们的搀扶中站首，想维持一点体面。
但她早己油尽灯枯，这一用力反而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一大妈三人惊惶地帮她顺气，同时噗通噗通几声，三个人在扶着聋老太太，站不稳的情况下，都首接跪倒在了李建国面前的水磨石地板上！
天可怜见这不是作秀，是腿真的软了，是被逼到绝路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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