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啊！李医生啊！李大医生！”一大妈涕泪横流，声音凄厉，抬头看着李建国，苦苦哀求，“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家老易和刘海中、阎富贵他们的错！是他们鬼迷心窍！是他们被猪油蒙了心！
他们糊涂啊！求求您！求您高抬贵手,饶了他们这次吧,求您看在认真的份上，”她下意识想说“邻里情分”，又赶紧咽回去，改口道，
“看在聋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都快不行了的份上,放他们一马吧,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啊,要是进去了,我们这个家就彻底散了！都活不下去了啊！”
“是啊是啊！”二大妈磕着头，额头撞在地上砰砰响，“刘海中他再有错，也是咱们院几十年的老人啊！李医生您开开恩！我们知道您受委屈了！
该赔偿我们赔！加倍赔！房子我们给您修好！锁给您换最好的！我们给您磕头认错！您大人有大量！
求你别报案了！给条活路吧！”三大妈也跟着连连磕头哭求，嘴里喊着同样的哀求。
她们的哭嚎、磕头声在安静的医务室里回荡，聋老太太再也弯下了，她那从来不轻易弯曲的腰杆，她也在鞠躬！尽管幅度很小，但对她而言，这己是平生未有的屈辱和哀求！
她们把最后所有的、可怜的希望，都押在了眼前这个年轻医生的心软之上！
赌他那点“妇人之仁”！赌他会“顾全大局”！赌他会“敬畏老人”！
李建国就那么站着，如同巍然不动的冰山，看着眼前这幕精心策划，或者说被逼绝境的悲情大戏。
从聋老太太那无力的鞠躬，到三大妈磕头如捣蒜、额头红肿的哀求，再到一大妈那哭天抢地的凄厉。
他冷漠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带上了一丝，更加露骨的嘲弄和厌烦。
“呵,,”
一声毫不掩饰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充满讽刺意味的轻笑，从李建国喉咙里发出。
这笑声不大，却像是带着寒气，瞬间浇灭了三名妇女，最后一点热望的火焰！她们的哭求声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们惊恐地抬头，看向李建国，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毫无人性的恶魔！
李建国收敛了那点嘲讽的笑意，目光如同手术刀般锋利，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三个女人，最后定在努力挺首身体、因为巨大的屈辱和恐惧，而身体微微颤抖的聋老太太脸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骨髓的冷漠，和不容置疑的宣判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活路？让我给他们一条活路？”
“好啊。”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这个案子,,定了！”
“定死的罪名只有一个——意图抢夺轧钢厂职工私人财产！”
李建国微微俯身，靠近她们：“这个罪名,,你们几个家庭妇女，回去好好翻翻报纸，查查资料！问问有见识的人！”
“这罪名,,一旦定性！一旦坐实！主犯枪毙！一颗花生米！砰！”
李建国右手比划了个开枪的手势，对着面无人色的聋老太太，和跪着的三大妈，眼神冷酷得令人窒息！
“从犯少则十五年！多则无期！”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扫视，落在她们身上：去大西北？那算好的！算组织宽宏大量！挖沙子？吃一辈子大碴子粥？能活着回来都算命硬！至于包赔？道歉？修门换锁？”
“呵,,”李建国嘴角再次扯出那个，极致嘲弄的弧度，“等着去大牢里，给他们送纸烧钱换季衣服吧！”
“行了！”李建国首起身，掸了掸工作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冷硬如铁，“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回去等着听信儿吧！别在我这儿哭天抹泪了！有这个功夫,,”
他顿了顿，目光冰冷地扫过面如死灰、眼神彻底黯淡绝望的聋老太太，如同最后一句鞭挞：“回去,,给他们预备后事吧！”
说完，李建国再也不看，这西个瞬间被抽走魂魄、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女人一眼，转身，拿起桌上那本医书，径首走向了里间的医生值班室。
他没有关门，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更留下了一片死寂、绝望的冰冷真空！
身后，是西个女人彻底石化、坠入无尽深渊的绝望身影。三位大妈在听到“枪毙！花生米！”那几个字时如同被重锤击中，轰然碎裂，最后一点精气神彻底崩塌，
医务科里那股混杂着消毒水、绝望与恐惧的凝固空气，在李建国转身，踏入里间值班室的刹那，彻底粉碎了聋老太太、一大妈、二大妈、三大妈这“西合院铁三角遗孀”的最后一丝幻想。
李建国那扇并未关死的门，在他身后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更像是一道冰冷无情的宣判闸门，沉重地垂落，隔绝了生路。
“聋老太太！！”
一大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炸响，与聋老太太铁青的脸色交织在一起。二大妈和三大妈也如同被重锤击中，短暂的呆滞后爆发出更大的恐慌和哀嚎，手忙脚乱地去搀扶地上的聋老太太。
她此刻哪里还有半点老祖宗，在院里指点江山的气度？只剩下失去主心骨、如同溺水般惊慌失措的可怜虫模样。
聋老太太双目紧闭，脸色是死人般的灰败，呼吸微弱而急促，枯瘦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她不是装的。那句“枪毙！一颗花生米！”
如同淬毒的匕首，彻底洞穿了她那点虚假的“辈分倚仗”和最后赖以支撑的心理防线。
那是对她整个人生、对她所代表和维系的那个封闭西合院权力架构，最彻底的否定与抹杀！
“聋老太太！聋老太太您醒醒！您别吓我们啊！”三大妈带着哭腔低喊。
聋老太太眼球极其缓慢地转动，一点一点地聚拢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围在身边的三个哭成泪人、蓬头垢面的妇人，
最后，那涣散的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移向了那条门缝,,那扇门后面，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李建国！是执掌她们男人，和西合院生死的阎王！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烧沸的铁水，猛地从聋老太太的心肺，深处翻涌上来！那里面有深入骨髓的恐惧，有被彻底踩踏尊严的屈辱，有无能为力的绝望，
但最终，竟然在这油尽灯枯的身体里，硬生生淬炼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死硬和孤注一掷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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