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嗜血野兽
王美芬的尸体就歪倒在墙角,脖颈上深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赵瑞峰喘着粗气,额角青筋跳动,阴鸷的目光扫过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最终落在墙角那个鼓鼓囊囊的尼龙编织袋上。
他走过去,粗暴地拉开拉链,里面成捆的钞票和金饰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这下清净了,”赵瑞峰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咱俩把钱分了。”
周建秋靠在门板上,脸色惨白得像死人,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呕吐的欲 望。
他看着赵瑞峰那张因暴戾而扭曲的脸,又看看王美芬瞪大的、失去神采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的峰哥已经不是那个在工地里卖苦力的赵瑞峰了,现在的他在周建秋眼里是被枪和鲜血喂出来的恶鬼!
赵瑞峰现在杀人越来越随意,从杀死赵健开始,赵瑞峰已经逐渐习惯用杀人来解决问题。
“峰…峰哥…”周建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警察…警察刚盘问过她…她死了…警察会不会很快找到这里?”
赵瑞峰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闭嘴!怕了?现在知道怕了?”
他抓起编织袋,动作粗暴地把里面的钱和金饰往自己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塞,“尸体一会就臭了!这地方呆不成了,走,出去试试。”
他背上帆布包,冰凉的枪柄隔着薄薄的夹克顶在腰间。
赵瑞峰率先拉开 房门,探出头先左右打量了一下。
巷子里依旧昏暗死寂,远处隐约传来警笛的呜咽,如同催命的丧钟。
周建秋打了个寒颤,跌跌撞撞地跟上。
两人不断在逼仄的城中村里穿行,只要看到亮灯的窗户和晚归的行人,两人就会心照不宣的躲开。
赵瑞峰的目标很明确——远离这片即将被警察彻底翻过来的区域,寻找出城的机会。
凌晨时分,城郊结合部一条相对僻静的货运通道旁。
一辆老旧、沾满泥泞的蓝色东风货车停在路边,司机大概是下车解手或者检查车况去了,驾驶室门虚掩着,钥匙还插在上面。
这在赵瑞峰眼里是个机会。
赵瑞峰眼中凶光一闪,对周建秋使了个眼色。
两人如同鬼魅般钻到驾驶座后面。等司机一上车,冰冷的枪口立刻抵在了他的后脑勺。
“别动!别叫!我们只想借你车出城!你稳住开车,就没事儿。”赵瑞峰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死亡威胁。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借着惨淡的月光通过后视镜才看清顶在脑袋上的是一把真枪,更是两腿发软:“兄…兄弟…有话好说…”
“少废话!开车!往城外开!敢耍花样,一枪崩了你!”赵瑞峰用枪口狠狠一顶,司机痛哼一声,差点瘫倒。
周建秋也钻进了副驾驶,紧张地盯着司机和车外。赵瑞峰挤在两人中间,枪口始终不离司机要害。
货车轰鸣着发动,司机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赵瑞峰和周建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前方越来越稀疏的路灯。
然而,希望的火苗很快就被掐灭。
远远的,前方道路被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和路障彻底封死!刺眼的手电光柱来回扫射,隐约可见穿着警服和反光背心的身影在盘查过往车辆。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操!”赵瑞峰低骂一声,脸色铁青。
“峰哥!怎么办?”周建秋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几乎将他吞噬。
“调头!快!”赵瑞峰用枪管猛戳司机的腰眼。
司机浑身一哆嗦,猛打方向盘。沉重的货车在空旷的路面上发出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笨拙地调转车头,朝着来路仓皇逃窜。
开出几百米,拐进一条更偏僻的土路,赵瑞峰命令停车。他粗暴地将司机拽下车,用从出租屋带出来的麻绳将其手脚捆死,嘴巴也用胶带封住,扔进了路旁半人高的蒿草丛里。
“妈的!到处是卡子!”赵瑞峰烦躁地踢了一脚货车轮胎,他焦躁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线,掠过荒芜的田野,最后,定格在远处黑暗中两条平行延伸、反射着微弱月光的冰冷铁轨上。
一个疯狂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照亮了他亡命徒的脑海。
“走铁路!”赵瑞峰猛地指向铁轨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沿着铁轨走!老子就不信警察能把铁路也封了!”
周建秋惊呆了:“走…走铁路?那…那火车…”
“火车来了不会躲吗?总比被警察堵在城里当鳖抓强!”
赵瑞峰不由分说,拔腿就朝着铁路的方向跑去。
周建秋看着赵瑞峰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警灯闪烁的方向,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无援感迫使他只能咬牙跟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荒地和杂草丛,翻过简陋的铁丝网围栏,终于踏上了路基。铁轨在脚下延伸向无尽的黑暗,远处偶尔传来一声悠长凄厉的火车汽笛,在寂静的旷野中回荡。
他们不敢走铁轨中间,只能沿着路基边缘,在碎石和杂草中艰难跋涉。
很快,两人的鞋子被露水打湿,冰冷的碎石硌得脚底生疼,
周建秋低着头,不敢说话,但一路都在后悔为什么要跟着赵瑞峰干这么一票,他想起了之前在工地的日子,虽然穷点儿,偶尔还会被拖欠工资,但最起码不会这么提心吊胆。
每一次远处传来火车的轰鸣,两人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跳下路基,趴在冰冷的土沟里,直到那钢铁巨兽带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和刺目的灯光呼啸而过,卷起的狂风裹挟着煤灰和尘土扑面而来。
饥饿、寒冷、疲惫和巨大的恐惧折磨着他们。周建秋的体力渐渐不支,脚步越来越沉重,喘息声也越来越粗 重。
天快蒙蒙亮时,他们终于走出了太湖市区管辖的范围,来到一片城乡结合部的荒凉地带。铁轨旁不远,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填埋场。
“下去!找点吃的!”赵瑞峰喘着粗气,率先翻下路基,朝着垃圾场走去。周建秋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麻木地跟上。
垃圾场里蚊蝇飞舞,恶臭熏天。两人在堆积如山的垃圾中翻找着。
赵瑞峰找到一个半瘪的矿泉水瓶,晃了晃里面浑浊的水,皱着眉喝了两口。他又扒拉出一个发霉的面包,掰掉外面明显腐烂的部分,将里面勉强能看的部分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眼神凶狠得像一头饿狼。
周建秋看着赵瑞峰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但强烈的饥饿感还是迫使他也在垃圾堆里翻找起来。
他找到半个沾满污渍的苹果,犹豫了一下,在脏衣服上蹭了蹭,闭着眼咬了下去。酸涩腐 败的味道让他几欲作呕。
就在这时,赵瑞峰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手里捏着一个被踩扁的、沾满泥污的棕色小药瓶。瓶身上模糊的标签还能辨认出几个字:“氨茶碱”。他认得这个药,那是他爸常吃的,用来缓解喘不上气的痛苦。
药瓶冰冷的触感,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赵瑞峰被疯狂和杀戮包裹的硬壳。
他想起父亲佝偻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以及那张凹陷下去、布满绝望的脸,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强烈的冲动瞬间攫住了他。
“建秋,”赵瑞峰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执拗的温柔,“我们…得回仙台一趟。”
周建秋正费力地咽下那口难以下咽的烂苹果,闻言猛地抬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赵瑞峰:“回…回仙台?!峰哥你疯了?!警察肯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呢!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我们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我爸…我爸的药快没了…”赵瑞峰摩 挲着那个空药瓶,眼神有些涣散,“他那个样子…没药会死的…”
“峰哥!现在顾不上了!”周建秋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他指着垃圾场远处依稀可见的城镇轮廓,“你看看我们现在!像两条在垃圾堆里刨食的野狗!我们自身都难保了!回去?回去我们立刻就得吃枪子儿!”
“你爸…你爸有警察看着,死不了!”
“警察看着?”赵瑞峰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变得异常锐利和凶狠,死死地钉在周建秋脸上,“你懂个屁!那些警察会管我爸死活?他们巴不得他死了!好引我出来!”
“峰哥!不是…”周建秋被他眼中突然爆发的杀意吓得连连后退。
“你他妈是不是怕了?想甩开老子自己跑?”赵瑞峰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扑上去,一把揪住周建秋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倒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上!
“我没有!峰哥!我真没有!”周建秋摔得七荤八素,惊恐地挣扎着。
“没有?”赵瑞峰骑在他身上,拳头像雨点般砸落下来,带着积压已久的暴戾和猜疑。
“我看你早就想跑了!从杀了那个警察开始你就怂了!在翠湖开枪你也怕!杀许扒皮你也怕!绑那个骚 货你也怕!现在连回去看我爸你都不敢!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拳头落在周建秋的头上、脸上、身上,沉闷的击打声在寂静的垃圾场上空回响。周建秋只能抱着头蜷缩着,发出痛苦的闷哼和求饶:“峰哥…别打了…我错了…我不敢了…我跟你走…跟你走还不行吗…”
赵瑞峰打累了,喘着粗气站起来,看着垃圾堆里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周建秋,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
“记住,”赵瑞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再敢说一个‘不’字,或者让我发现你想跑…”
他拍了拍腰间的枪柄,那冰冷的金属轮廓在熹微的晨光中透着死亡的气息,“她就是你的下场!”他指了指远处城市的方向,意指王美芬。
周建秋挣扎着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沫,低垂着头,不敢看赵瑞峰的眼睛,只是含糊地应着:“知道了…峰哥…”
然而,在周建秋低垂的眼帘下的恐惧深处,一丝绝望的、想要挣脱的念头,如同被巨石压住的草芽,艰难而顽强地探出了头。
他看着赵瑞峰转身走向铁轨的背影,那背影在晨光中如同索命的阎罗。他心里知道,再不离开这个人,下一个躺在垃圾堆里或者墙角下的,绝对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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