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不仅让冯氏瞬间僵住，连一旁冷眼旁观的沈玉昭心头都猛地一跳！父亲……竟然主动提起了母亲的嫁妆？！
冯氏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印子钱的事暴露己经让她万劫不复，怎么……怎么连嫁妆的事也……
“老……老爷……”冯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您……您说什么嫁妆……苏姐姐的嫁妆……不是早就……”
“早就什么？！”沈明礼厉声打断她，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刀，“冯氏！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印子钱的事能查，嫁妆的事本官一样能查得清清楚楚！说！苏氏的嫁妆单子在哪里？！库房的钥匙交出来！本官今日就要亲自开库查验！看看我沈家，到底被你糟蹋成了什么样子！看看你这个毒妇，到底贪墨了多少！”
查库房？！冯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不行！绝对不行！库房里……库房里顾氏那些真正值钱的嫁妆，早就被她变卖得七七八八，换成了银钱放印子钱或者贴补自己儿女了！剩下的，要么是一些不值钱的笨重家具，要么就是她用自己的体己或者公中的钱买来充数的次品！这一查，岂不是要她的命？！
“不……不行！老爷！库房……库房钥匙不在妾身这里……”冯氏语无伦次，试图拖延。
“不在你这里？”沈明礼冷笑，对着门外吼道，“沈忠！带人去冯氏的卧房、小库房，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钥匙找出来！还有，去把顾氏当年的嫁妆单子给本官找出来！立刻！马上！”
“是！老爷！”沈忠的声音带着一丝凛然，立刻带人冲了进来。
“不要！你们不能搜！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冯氏尖叫着扑上去想阻拦，却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按住。
沈玉瑶也吓得尖叫哭喊：“父亲！不要啊！您不能这样对母亲！”
场面一片混乱。沈明礼却充耳不闻，他铁青着脸，像一尊愤怒的雕像矗立在那里，眼中只有被欺骗和贪婪吞噬的怒火。
沈玉昭站在角落，看着这场闹剧，心中一片冰冷。冯氏的绝望哭嚎，沈玉瑶的尖叫，父亲的暴怒，都让她感到一种复仇的快意，却也带着一丝苍凉。母亲的嫁妆……终于要被翻出来了。只是不知道，那库房之中，还能剩下几分母亲当年的痕迹？
很快，沈忠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还有一卷泛黄的、用锦缎包裹的册子。
“老爷，钥匙和嫁妆单子都找到了！在夫人床榻下的暗格里。”沈忠沉声禀报。
冯氏看到那个匣子和册子，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下去，眼神空洞绝望。
沈明礼一把夺过钥匙和嫁妆单子，看都没看的冯氏一眼，厉声道：“开库房！所有管事、婆子都到库房前候着！本官要亲自查验！”
沈家库房位于正院后方，厚重的大门紧闭，落着沉重的铜锁。沈明礼拿着钥匙，手还有些颤抖，他深吸一口气，亲自上前，将钥匙插入锁孔。
“咔哒”一声，锁开了。沉重的库房大门被缓缓推开，一股陈年灰尘混合着霉味扑面而来。
库房很大，但里面堆放的东西却显得有些杂乱和空荡。光线昏暗，只有几扇高窗透进些许天光。沈明礼拿着嫁妆单子，沈忠举着灯笼，沈玉昭跟在后面，冯氏被两个婆子架着，面如死灰，沈玉瑶则被拦在外面哭喊。
沈明礼对照着单子，声音冰冷地念道：“上等水田一百二十亩，城东旺铺三间……”
沈忠带着管事婆子寻找，回报：“老爷，田契地契……只找到城郊的三十亩薄田契书，其余……没有。铺子……库房里只有一间南城偏僻小铺的契书，另外两间旺铺的契书……不见踪影。”
沈明礼脸色又黑了一层，继续念：“赤金头面两套，镶红宝赤金累丝凤钗一支，点翠嵌宝大簪一对，各色宝石戒指、耳坠十对……”
婆子们打开几个落满灰尘的首饰匣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匣子角落里散落着几颗成色极差的米珠和几件褪色的银簪子，与单子上描述的名贵首饰天差地别！
“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一张，黄花梨木顶箱大柜一对，鸡翅木书案……”
库房角落倒是堆着一些笨重家具，但仔细看去，拔步床的雕花粗糙，木材也非名贵的紫檀，像是普通酸枝木；所谓的黄花梨木柜子，漆色暗淡，木纹粗糙；鸡翅木书案更是踪影全无，只有一张普通的榆木桌子。
“前朝青花梅瓶一对，宋代官窑笔洗一只，名家字画三幅……”
找遍了库房，只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布满裂纹的普通瓷瓶，笔洗和字画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沈明礼每念一项，脸色就阴沉一分。念到最后，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薄薄的嫁妆单子。偌大的库房，对照着嫁妆单子，竟如同被洗劫过一般！那些真正值钱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田产铺面，几乎荡然无存！剩下的，要么是些不值钱的笨重家具，要么就是明显被调包的劣质货色！整个库房，就像一个巨大的、讽刺的空壳！
“好……好得很啊！冯氏！”沈明礼猛地转身，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面无人色的冯氏，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就是你掌管的库房？！这就是苏氏当年的嫁妆？！一百二十亩上等水田变成了三十亩薄田？！三间旺铺只剩一间破铺子？！赤金头面宝石首饰全都不翼而飞？！紫檀黄花梨变成了破烂木头？！古董字画成了破瓷烂瓦？！冯氏！你告诉我！这些东西都去哪儿了？！啊？！都进了你和你那对儿女的肚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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