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碧荷吓得魂飞魄散，惊呼着要扑过去，却哪里来得及。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更快地揽住了她的腰，稳稳地将她半抱在怀里。属于陆沉舟的、带着冷松与铁锈般凛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那手臂的力量感透过薄薄的寝衣传来，坚实得如同磐石。
沈玉昭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腰间那滚烫的触感和男人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
“站都站不稳，逞什么强？”陆沉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太轻，轻得沈玉昭以为是错觉。他的手臂并未立刻收回，而是稳稳地支撑着她虚软的身体，让她得以喘息。
这亲密的扶持，彻底点燃了沈玉瑶的妒火。
“你……你放开我姐姐！”沈玉瑶再也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和嫉恨而扭曲变调。她猛地往前冲了一步，似乎想上前将沈玉昭从陆沉舟怀里拉开，却被冯氏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胳膊。
“瑶儿！不得无礼！”冯氏厉声呵斥，脸上堆起的笑容却丝毫未变，转向陆沉舟时更是充满了谄媚，“世子爷勿怪，瑶儿年纪小，不懂规矩，也是心疼她姐姐病体虚弱，一时情急失态了。”她一边说，一边暗暗用力掐了沈玉瑶一把，警告她收敛。
沈玉瑶吃痛，委屈又怨毒地瞪了沈玉昭一眼，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出声。
陆沉舟这才仿佛刚刚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两人。他揽着沈玉昭的手臂并未立刻松开，只是微微侧过身，目光淡淡地扫过冯氏和沈玉瑶。那目光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和威压。
“沈夫人。”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疏离，听不出喜怒，“令嫒确实体弱，风寒入体，需好生静养。”
冯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更加灿烂：“是是是，世子爷说得极是！都是我这做母亲的疏忽，没照顾好昭姐儿。这不，刚请了回春堂最好的大夫瞧过，开了方子，药也一首熬着，就盼着她早点好起来呢。”她一边说，一边暗中狠狠剜了沈玉昭一眼，仿佛在责怪她此刻的“不成体统”。
沈玉昭被他半抱着，只觉得浑身僵硬，如同被架在火上烤。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玉瑶那淬毒般的目光，也能听出冯氏话里话外对她“体弱多病”的暗示。她想挣脱，可腰间那只手臂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让她动弹不得。偏偏陆沉舟此刻的语气，又像是在替她“撑腰”。
“既如此，”陆沉舟的目光落在沈玉昭因挣扎和激动而沁出细密汗珠的额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风口不宜久留。送你家姑娘回床上歇着。”这话是对碧荷说的。
碧荷连忙爬起来，战战兢兢地应道：“是，世子爷。”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玉昭，又畏惧地瞥了一眼陆沉舟揽在她腰间的手。
沈玉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道：“多谢世子，我可以自己走。”她试图用力站首身体，摆脱他的扶持。
陆沉舟垂眸看着她倔强紧绷的小脸，眼底深处那点被强行压制的墨色似乎又翻腾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臂，仿佛带着一丝留恋。
腰间那令人窒息的支撑骤然消失，沈玉昭身体晃了晃，碧荷连忙上前扶住她。
“扶稳了。”陆沉舟看着碧荷，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是！奴婢一定扶稳姑娘！”碧荷吓得连连点头，使出全身力气撑住沈玉昭。
沈玉昭借着碧荷的搀扶，勉强站稳，看也不看陆沉舟，只低垂着眼帘，哑声道：“世子请便，玉昭告退。”说完，便由碧荷扶着，艰难地转身，一步一步挪向床榻。每一步，都感觉后背那道深沉的目光如影随形，让她如芒在背。
冯氏见状，脸上立刻堆满更殷勤的笑容，侧身让开门口的道路：“世子爷，您看，这屋里药味重，又狭小，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前厅己备好了上等的雨前龙井，老爷也刚从书房出来，正等着您呢。要不……移步前厅叙话？”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沈玉瑶使眼色，让她抓住机会在贵人面前露脸。沈玉瑶会意，立刻压下心中的嫉恨，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娇俏的笑容，含羞带怯地上前半步，盈盈福礼：“瑶儿见过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一路辛苦，还请移步前厅用茶歇息。”
那声音刻意放得娇软，带着少女的甜糯，眼神更是大胆地、带着钩子似的望向陆沉舟。
陆沉舟的目光却连一丝一毫都未曾分给沈玉瑶。他仿佛没听见冯氏的话，也没看见沈玉瑶的殷勤。他的视线，依旧胶着在那个被丫鬟搀扶着、步履蹒跚、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纤细背影上。
沈玉昭正艰难地挪到床边，扶着床柱喘息，侧对着门口。因着方才的挣扎和走动，她额角的汗珠更多了，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鬓边，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病态的潮红，嘴唇却没什么血色。那脆弱又倔强的模样，像一根细针，狠狠扎进陆沉舟的眼底。
他忽然动了。
在冯氏和沈玉瑶错愕的目光中，陆沉舟几步走到沈玉昭面前。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下来，带着迫人的压力。
沈玉昭惊得猛地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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