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宣政殿，瞬间死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沉舟身上，看他如何在这滔天指控下辩驳，或者说……如何粉身碎骨。
陆沉舟的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他甚至微微抬起眼睑，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徐文远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再掠过王秉笔那双写满算计的浑浊老眼。那目光太过平静，也太过锋利，竟让徐文远和王秉笔心头莫名一寒，仿佛被猛兽盯上。
“擅离职守？”陆沉舟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如同金玉相击，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他缓缓抬起右手，一枚明黄色的卷轴赫然出现在他修长有力的指间！
“陛下明鉴。臣非是擅离职守，而是奉旨而行！”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臣于三日前接到陛下密旨，言京中恐有巨变，奸佞勾结，祸乱朝纲，危及社稷根本，命臣火速回京，拱卫京师，护驾靖难！臣，乃奉旨而行，何来擅离之说？！”
“密旨？！”徐文远和王秉笔如遭五雷轰顶，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们死死盯着陆沉舟手中的明黄卷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皇帝密旨？陛下何时下的密旨？！这怎么可能？！
龙椅上的景帝，瞳孔也是骤然一缩！密旨？他何时下过这样的密旨？！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瞬间升腾，但帝王的本能让他强行压下，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更深的惊疑和审视。他敏锐地捕捉到徐、王二人那掩饰不住的慌乱。
陆沉舟不待众人从震惊中回神，手腕一抖，“唰”的一声，密旨卷轴凌空展开！明黄的绢帛上，赫然是景帝的私印和一道笔走龙蛇、极具帝王威严的朱批：“着永定侯世子陆沉舟，见旨即刻返京，密查奸佞，拱卫社稷，便宜行事！钦此！”那印鉴，那笔迹……殿中几位近臣细看之下，心头狂震——竟与陛下平日手书一般无二！这……这密旨竟是真的？！
“至于徐大人所言的定州私藏兵甲粮秣……”陆沉舟收起密旨，目光如寒冰利刃，首刺徐文远，“徐大人和王公公这出双簧，唱得真是精彩绝伦！颠倒黑白，构陷忠良，手段可谓登峰造极！”他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
他猛地一挥手，动作快如闪电！
“带上来！”
殿外轰然应诺！沉重的殿门被侍卫推开，刺眼的天光涌入。两名身披玄甲、煞气凛然的亲卫，如同铁塔般押着一个浑身、官帽歪斜、面无人色的官员踉跄而入！正是定州知府！他双腿如同筛糠，裤裆处一片深色的濡湿痕迹，散发着难闻的骚气，显然己吓得失禁！
“陛……陛下饶命！世子饶命啊！”定州知府一进殿，就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是徐侍郎！是王公公！是他们指使下官伪造证据，构陷世子啊！那些兵甲粮秣……都是他们派人偷偷运进定州府库的！还有……还有劫持军报、陷害孙督粮、克扣前线粮饷……都是他们干的！他们给了下官万两白银，还威胁下官不做就杀我全家！求陛下明察！求皇上开恩啊！”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将徐、王二人的阴谋和盘托出，如同倒豆子般，条条桩桩，清晰无比！
几乎同时，另一名亲卫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将手中一个沉重的木箱“哐当”一声放在金砖之上，箱盖打开！
里面赫然是：
厚厚一叠伪造的定州府库账簿，上面清晰地记录着“赃物”的“入库”时间，正好与徐文远提供的“密报”时间吻合，但墨迹明显新于纸张。
几封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如何栽赃陷害的计划，落款处盖着徐文远的私人印鉴！
更有一枚小巧的、刻着特殊纹路的玄铁令牌——正是王秉笔用来联络心腹死士的信物！以及几封王秉笔亲信与定州知府往来的密信，上面有其独特的暗记！
甚至还有一份孙督粮临死前咬破手指写下的血书残片，控诉徐、王劫粮灭口！
铁证如山！人证物证，环环相扣，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铁网，将徐文远和王秉笔牢牢锁死在中央！他们的构陷，在陆沉舟精心准备的反戈一击面前，显得如此拙劣可笑！
“不！假的！都是假的！是他伪造的！陛下！陛下明鉴啊！”徐文远目眦欲裂，面如金纸，指着陆沉舟嘶声力竭地尖叫，如同困兽最后的哀嚎。他精心策划的致命一击，竟成了埋葬自己的坟墓！
王秉笔那张老脸也彻底失去了血色，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那枚玄铁令牌，那是他最隐秘的信物之一，怎会落入陆沉舟之手？！完了！全完了！
“陛下！”陆沉舟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凛然正气，响彻整个宣政殿，“徐文远、王德全二人，身为朝廷命官、内廷近侍，不思报效皇恩，反而结党营私，劫持军国要报，构陷戍边大将，私运军资，意图挑起北境战火，动摇国本！其罪滔天，罄竹难书！请陛下圣裁，肃清朝纲，以正国法！”
陆沉舟的控诉，字字千钧，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朝臣的心上，也砸在景帝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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