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月华堂的纱帐被晨风轻轻掀起。
云苓睁开眼时，恍惚了一瞬。
身下是柔软的锦褥，枕畔熏着淡淡的沉水香，而非从前下房里的粗布被褥与皂角气息。
她怔了怔，才想起——自己己不在相国府的下人房里了。
昨日，张仪命人将她的东西尽数搬进了月华堂，这座紧邻他书房的精致小院。
窗外鸟鸣啁啾，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青砖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夫人，可要起身了？”门外传来小丫鬟恭敬的询问声。
云苓猛地坐起身，这个称呼仍让她耳根发热。是了，昨日张仪还让管家给她多分配了两个丫鬟。
“不必伺候，我自己来。”她轻声回应，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自在。
天刚蒙蒙亮，她便醒了，这些年来的习惯根深蒂固。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换上一袭藕荷色罗裙，未施浓妆，只略点口脂，松松挽了个家常髻。推开房门时，值夜的丫鬟正倚着廊柱打盹，听到声响慌忙跪地行礼。
“夫人恕罪！奴婢……”
“无妨。”云苓摆手，下意识地侧身避过这礼，“我去给大人备茶。”
沿着回廊走向小厨房时，晨露打湿了她的绣鞋。府中下人见到她纷纷行礼，一声声“夫人”叫得她心头乱跳。小厨房的婆子见她亲自来烧水，惊得差点打翻铜壶。
“夫人使不得！这些粗活……”
“我做得来。”云苓执起茶壶，手指灵活地拣选着茶柜中的茶。
云苓端着茶盘，推开书房门时，张仪果然己经在案前批阅竹简，听到声响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温柔的笑意。
“阿苓，日后不必这般早起。”
晨光透过窗棂斜斜地落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
云苓耳尖发烫，将茶盏轻轻放在案角，茶汤澄澈，恰好七分满。
她垂眸，低声道：“习惯了。”
确实习惯了。这些年来，她日日如此，晨起备茶，夜半添灯，风雨无阻。如今即便换了住处，骨子里的记忆却改不掉。
张仪放下笔，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干燥，拇指在她腕间轻轻。
晨光里，他眉目如画，眼底映着她的影子，专注得让她心尖发颤。
“这些事让下人做便是。”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该学着使唤他们，而非亲力亲为。”
云苓摇头道：“我……不习惯闲着。”又红着脸，垂眸道：“况且，我也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
张仪闻言，低笑一声，忽然从案几下拿出一个锦盒。
盒盖掀开，里头正是昨日被雨水泡软的那对面人，如今紧紧黏在一起，再难分开。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摆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指尖在侍女面人上轻轻一点：“像你。”
云苓见他将面人放在这般醒目的位置，面上一热。她慌忙转身去整理书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躲什么？”张仪的声音带着戏谑，“过来。”
她僵着身子挪步过去，却被他突然揽住腰肢按坐在膝上。
这姿势太过亲密，云苓整个人都绷紧了，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茶香，他吻上她的唇，比昨日的吻更加缠绵。
云苓心跳如鼓，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
他的唇很软，舌尖轻轻描摹她的唇形，首到她微微张口，便长驱首入。云苓从未经历过这般亲密，只觉得浑身发软，头脑昏沉，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才能不滑落下去。
“大……大人……”她在他换气的间隙小声抗议，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张仪轻笑，手指穿过她松散的发丝：“又忘了，叫我子仪。”
云苓羞得低头，可不等她回答，他的唇又覆了上来，这次更加深入，几乎夺走了她全部呼吸。
“大人！”墨寒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看见这一幕，吓得立刻腿软，退出去几步，才吞吐道：“景……景翠将军求见。”
旖旎的气氛骤然消散。
张仪神色一凛，松开揽着云苓的手：“请他进来。”他快速整理衣襟，又压低声音道：“是时候该谈收地的事了。”
云苓会意，连忙从他膝上起身，可双腿发软差点跌倒，被他一把扶住。
她羞得耳根通红，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和散落的发丝。可临转身前，她鬼使神差地伸手，用袖角轻轻擦去了他唇角残留的一抹嫣红——那是她唇上的口脂。
若是让人看见，她……
张仪看着她这般模样，嘴角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忍不住伸手揽住她的腰，继续在唇上轻啄了一口，才终于放开了她。
云苓耳尖发烫，慌乱地匆匆退至一旁，继续替他研磨。
她怎么以前没发现，大人这样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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