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沉香袅袅。云苓跪坐在案几旁，纤细的手指握着墨锭，在砚台上画着均匀的圆圈。
“大人，夫人，嫁衣己经准备好了。”老嬷嬷在门外轻声禀报，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云苓闻言，手腕一颤，一滴墨汁溅在竹简上。张仪低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墨锭：“去看看？”
“我……”云苓耳尖微红，却掩不住眼中的期待。
张仪起身，顺手将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走吧，我的准夫人。”
绣房内，侍女们恭敬地退到两侧。
正中央的檀木架上，那件嫁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云苓指尖轻抚过衣襟上繁复的金线刺绣，从蜀地运来的金丝，绣的是并蒂莲与比翼鸟，寓意百年好合。衣料是上等的冰蚕丝，触手生凉。
“喜欢吗？”张仪从身后环住她，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
云苓靠在他胸前，点了点头：“太贵重了。”
“不贵重。”他低笑，执起她的手，带她触摸袖口暗绣的纹样，“这里绣了我的名字。”
云苓仔细辨认，果然在莲花瓣的脉络间发现了细小的篆字——“张仪”。她心头一热，又去翻找另一只袖子：“那我的名字呢？”
“在这里。”张仪引导她的手指来到衣领内侧，贴近心口的位置。那里用银线绣着“云苓”二字，若不细看，几乎与衣料融为一体。
“这样。”他的唇贴在她耳畔，声音低沉，“就算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能把你放在心上。”
云苓耳尖发烫，张仪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试试？”
“这……”云苓瞧了周围侍女一眼，只见她们捂唇偷笑。
张仪低笑，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待房门关上，他亲自取下嫁衣：“就试外袍。”
云苓咬着唇，终于还是伸开了双臂。张仪为她披上外袍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指尖偶尔擦过她的脖颈，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转一圈。”他低声说。
云苓依言转身，广袖翻飞间，她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嫁衣衬得她肤若凝脂，而站在她身后的张仪，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云苓正欲转身回应，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满室旖旎。
“大人！紧急军情！”
墨寒几乎是撞开了门，铠甲上沾着尘土，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张仪瞬间将云苓护在身后，脸色骤变：“说。”
“楚王输红了眼。”墨寒单膝跪地，声音嘶哑，“举国之力，增兵二十万，绕开我军主力，首扑武关！”
云苓手中的衣角倏然滑落。她看见张仪的侧脸在阳光下忽明忽暗，方才的温柔荡然无存，只剩下令人心惊的冷峻。
“武关……”张仪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守军多少？”
“不足两万。”墨寒单膝跪地，“楚军己破关而入，现正朝蓝田疾进！”
蓝田——距咸阳不过百里！云苓不自觉地攥紧了嫁衣的袖口，金线刺绣硌得掌心发疼。方才还沉浸在甜蜜中的绣房，此刻空气仿佛凝固。
张仪己经大步走向书房。
云苓迅速跟上去，只见他的脸色阴沉如水，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武关与蓝田之间：“樗里疾在齐，魏章甘茂在汉中……”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好一招孤注一掷，趁虚而入！”
云苓的指尖微微发抖：“咸阳守军有多少？”
“不足三万。”张仪猛地转身，“墨寒，立即传令——”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鼓声。那不是凯旋的喜乐，而是——
“敌袭警报！"墨寒失声道：“楚军来得比预计更快！”
张仪一把抓起案上的相印，动作太快，带翻了烛台。火光熄灭的刹那，云苓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狠厉。
“备马，我要即刻进宫。”他系上披风，转身便走。
云苓望着他的背影，只能心中默默祈祷。
秦国最终会一统天下，此战定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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