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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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交易

 

厚重的锈蚀金属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最后一丝污浊后巷的光线也被彻底吞噬。

礼南被粗暴地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带着铁锈味的尘埃。

他蜷缩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喉咙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告死”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身边,暗金色的眼珠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发出一声不满的“嘎”,似乎在抱怨环境的恶劣。

这里就是“锈痂”隔离区。

光源来自墙壁高处嵌着的劣质瓦斯灯,投射下昏黄的光晕,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让这片空间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他们似乎身处一条狭窄的通道。

墙壁不再是后巷的暗红金属,而是由一种布满深褐色锈迹和可疑暗色污渍的厚重铁板铆接而成。

铁板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细微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锈蚀纹路,有些地方还在缓慢地渗出粘稠,带着铁锈腥气的暗红色液体。

脚下是冰冷潮湿的金属网格地板,透过网格可以看到下方更深沉的黑暗,以及缓慢流淌着恶臭的浑浊污水。

“目标收容体状态监测中……”

“污染源活性波动,持续扫描……”

冰冷的合成音从架他进来的其中一个雕像口中发出,红色玻璃眼珠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在礼南身上,特别是他心口和手腕的位置。

另一个雕像则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通道深处。

礼南强撑着精神,试图调动体内微弱的创生之力。

指尖只艰难地凝聚出一点比火星还要黯淡的微光,瞬间就被这充满死寂和金属锈蚀气息的环境压制得熄灭。

希迩·弥撒那浩瀚如海的力量仿佛真的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连同拉斐斯那玩世不恭的调笑和厄斯那笨拙的守护,都像是被这厚重的锈蚀大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现在只有索拉雅,一个劣质的、随时可能被戳破的白板马甲,和一个似乎有点用但又极其不靠谱的乌鸦“监护人”。

“嘎!”

告死乌鸦突然对着扫描礼南的雕像发出威胁性的嘶鸣,翅膀微微张开,一股冰冷的死寂气息扩散开来。

雕像的扫描光束明显顿了一下,合成音带上了一丝程序化的迟疑:“告死鸟意志干扰,优先级冲突暂停深度扫描……”

它眼中的红光闪烁了几下,最终移开了锁定礼南神性印记的目光,转而开始扫描他身体表面的伤势。

礼南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一阵荒谬。

他现在居然要靠一只乌鸦的“面子”来避免被一个低级教会造物“解剖研究”。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

离开的那个雕像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更加怪异的东西。

它比普通的活体雕像更加高大,接近三米,主体结构依旧是黄铜管、齿轮和暗沉木头。

但它的“皮肤”却覆盖着一层不断缓慢蠕动的暗褐色物质。

这些“锈痂”覆盖物上,还镶嵌着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廉价玻璃珠,如同无数只诡异的眼睛。

它的移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和液体滴落的“吧嗒”声。

“锈痂监护者,编号7……接管高维污染源收容体……”一个更加沉闷、仿佛隔着锈蚀铁桶发出的合成音响起。

这声音带着一种粘滞感,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编号7的锈痂监护者用它那镶嵌着红玻璃珠的“眼睛”扫过礼南,目光在他心口的死亡印记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

它伸出一只覆盖着厚重“锈痂”的巨大手臂,手臂前端不是手,而是一个类似巨大注射器的装置,里面晃动着散发着刺鼻消毒水味道的紫色液体。

“执行污染抑制与基础维生。”

它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礼南走来,每一步都让脚下的金属网格地板呻吟。

“嘎啊啊——!!!”

告死乌鸦的反应比之前更加激烈。

它猛地飞起,毫不犹豫地扑向锈痂监护者那只伸出带着注射器的手臂。

锈痂监护者覆盖着锈痂的身躯猛地一颤,它手臂上的“锈痂”物质如同受惊的活物般剧烈蠕动起来,镶嵌的红玻璃珠疯狂闪烁。

它似乎被乌鸦身上纯粹的死亡神性震慑住了,那巨大的注射器手臂僵在半空,进退不得。

程序显然陷入了巨大的冲突:

执行抑制指令vs不可触怒告死鸟的注视者。

礼南抓住这短暂的僵持,用尽力气嘶哑地开口,试图扮演好“索拉雅”这个流浪秘术师的角色:“等……等等,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一个路过而且受了伤的旅人,我身上的印记……是诅咒,古老的诅咒,并非我愿。”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恐惧和虚弱,带着一丝东方的口音,“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寻求庇护的可怜人,铸金之神艾伦在上,难道教会己经抛弃了怜悯之道吗?”

他尝试着喊出铸金之神的名讳,希望能触动一些基本的教义程序。

提到“铸金之神艾伦”的名讳时,两个普通活体雕像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红色玻璃眼珠里的数据流似乎柔和了一丝。

但锈痂监护者编号7只是“眼”中的红光闪烁得更快,覆盖的锈痂蠕动加剧,合成音更加粘滞:“怜悯不适用于高维污染,抑制程序…必须……”

眼看那巨大的注射器又要压下,告死乌鸦己经准备用喙去啄那些蠕动的锈痂——

突然。

一股混合着某种暴戾的神性威压,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隔离区墙壁,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这片充满锈蚀和消毒水味道的空间里荡漾开来。

这股气息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被普通存在感知,但对于此刻心口还残留着死亡印记灼痛、身体极度敏感的礼南来说,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

他心脏猛地一缩。

暴君……?

他果然成功复生了,而且这股气息……似乎变得更加狂暴、更加饥饿?它怎么会穿透空间,首接弥漫到这里?

更诡异的是,这股暴君的气息出现的瞬间——

礼南心口那道仆告鸦的死亡荆棘印记,如同遇到天敌般,猛地向内收缩了一下。

仿佛在畏惧、在躲避。

而腕间那真知女神的印记,扫描的麻痒感瞬间变成了尖锐的刺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警报!警报!检测到未知高维神性波动,源特征……混乱,初生……威胁等级……无法判定!”

“污染源活性……同步异常激增!抑制程序……超载风险!”

锈痂监护者编号7的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程序化的慌乱。

它身上的锈痂物质如同沸腾般剧烈蠕动,镶嵌的红玻璃珠疯狂闪烁,几乎要爆开。

它那巨大的注射器手臂也僵在了半空,似乎内部的程序被这突如其来,无法解析的神性波动彻底搅乱了。

告死乌鸦也停下了攻击,似乎也无法理解这股突然出现的暴戾气息。

礼南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破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暂时躲过了那可怕的紫色注射器,但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暴君的气息竟然能首接干扰仆告鸦的印记,甚至让真知印记产生剧烈反应?

他复生后的力量,或者说他现在达成的某种状态,竟然如此诡异而强大?

而且,这股气息穿透空间弥漫至此,是偶然,还是冲着他来的?

隔离区冰冷的金属地面紧贴着他的脸颊,铁锈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那股残留的麦芽糖甜香。

希迩的马甲破碎,拉斐斯和厄斯不知所踪,伊尔在遥远的彼方与复生的暴君达成了危险的交易。

而他自己,身负重伤,力量微末,带着一堆要命的“污染源”,被困在这座名为“锈痂”的活体监狱里。

前路,如同这隔离区深处摇曳的昏暗灯光一般,晦暗不明,危机西伏。

礼南艰难地撑起一点身体,看向那暂时陷入程序混乱的锈痂监护者和两个活体雕像,又瞥了一眼同样困惑警惕的告死乌鸦。

活下去的第一步,似乎就是利用好这短暂的程序混乱和这只乌鸦的“监护权”。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铁锈和麦芽糖味的空气刺痛了肺部。

“听着。”

他声音嘶哑,却努力带上一点属于“流浪秘术师”的市侩和狡黠,对着那堆混乱的造物说道,“强行抑制我身上的‘诅咒’,只会让情况更糟,说不定会引爆它,把你们这‘高级’隔离区炸上天。不如我们谈谈条件?或许,我能提供一些……关于这股‘未知高维神性波动’的线索?”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西南方,那麦芽糖气息传来的方向。

能否在这锈痂之地活下去,甚至找到一丝转机,就看这虚张声势的“交易”能否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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