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淬毒的弩箭撕裂空气,青铜巨戈卷起狂澜!
陈非瞳孔骤缩,全身的神经绷紧到极致!重伤未愈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潜能,他猛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却有效地向桥侧翻滚!噗噗噗!密集的毒弩深深钉入他方才立足的桥板,箭尾剧颤!头顶劲风呼啸,冰冷的青铜巨戈擦着他的后背狠狠劈落,“铛”的一声巨响,火星西溅,坚固的青铜桥板竟被劈开一道深深的裂痕!
“公子!”后方拖架上的岩隼目眦欲裂,挣扎着想扑过来,却牵动断腿,痛得几乎昏厥。
陈非根本无暇回应!第一轮攻击刚过,岩壁上的弩机孔洞再次发出令人心悸的机括绞弦声!青铜武士巨像沉重地抬起巨戈,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空洞的眼窝锁定了他的位置,红芒闪烁,酝酿着下一轮更致命的打击!这吊桥机关环环相扣,连绵不绝,不将入侵者彻底撕碎决不罢休!
千钧一发之际,陈非强压翻腾的气血,左手死死攥着那枚天工令,猛地高高举起,同时将一丝微弱却精纯的墨家内力疯狂注入令牌之中!
“墨家子弟陈非,持天工令,求见公输先生!桥卫止戈!”
嗡——!
令牌上繁复的齿轮与飞鸟纹路骤然亮起一层柔和的青色光晕!一道无形的、带着独特墨家内息标记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即将激发的第二波淬毒弩箭,机括声戛然而止!孔洞悄然关闭!几尊高高扬起青铜巨戈的武士巨像,动作猛然僵住!眼窝中暴戾的红光如同被水浇熄,迅速暗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沉重的身躯缓缓复位,重新变成沉默冰冷的青铜雕像,仿佛刚才那雷霆万钧的攻击从未发生。只有桥板上深深的裂痕和密密麻麻的毒弩,昭示着方才的凶险。
裂谷的风呼啸而过,卷起雪沫,打在陈非汗湿的脸上,冰凉刺骨。他剧烈喘息着,心脏如同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腔。刚才那一瞬,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触感。
“公…公子!您没事吧?”岩隼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陈非缓缓站起身,抹去嘴角因强行运力而溢出的一丝血迹,望着手中光芒渐敛的天工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墨家机关,鬼神莫测。他定了定神,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搀扶起岩隼,两人相互扶持,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过了这令人胆寒的青铜吊桥。
桥的尽头,是一道天然形成的狭窄石门。穿过石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与其说是一个山谷,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依山而建的露天工坊!数条清澈的山溪被巧妙的沟渠引动,驱动着谷中大大小小数十架形态各异的水轮,发出隆隆的轰鸣。水轮带动着复杂的齿轮连杆,驱动着锻锤起落、风箱鼓动、磨盘旋转。空气中弥漫着木材、金属、煤炭、油脂和一种奇异香料混合的独特气味。
谷中建筑也迥异于寻常,多是木石与金属巧妙结合的结构,棱角分明,充满了实用与几何的美感。巨大的木质吊臂在空中移动,运送着沉重的材料。一些造型奇特的半成品机关兽——如背负巨箱的青铜蜘蛛、形似猎犬的金属傀儡——安静地停放在工棚下。更远处,依着陡峭山壁,开凿出一排排深邃的石窟,隐约可见灯火和人影。
这里便是墨家天工院的隐世之地——千机谷!一个将机关术推演至鬼神境界的所在!
陈非和岩隼的出现,立刻引起了谷中工匠的注意。他们大多穿着深色短打,袖口和裤腿用皮绳扎紧,身上沾满油污和木屑,眼神锐利而专注。看到两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不速之客,工匠们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警惕地聚焦过来,带着审视与疑惑。几个身材格外魁梧、腰间挂着奇异工具的守卫,手己经按在了类似机弩的武器上。
“来者何人?擅闯千机谷者,死!”为首一名虬髯守卫沉声喝道,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陈非强提一口气,再次举起手中天工令:“墨家子弟陈非,持天工令,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公输衍先生!”
“天工令?”虬髯守卫眼神一凝,上前几步,仔细审视陈非手中的令牌,又看了看他二人凄惨的模样,眉头紧锁,“令牌不假…但公输先生有令,不见外客,尤其…是总坛来的人!”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疏离。
“事关人命!关乎墨家存续!请务必通传!”陈非语气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若先生不见,陈非便跪死在这谷口!”
或许是陈非眼中那焚尽一切的决绝和岩隼奄奄一息的惨状触动了守卫,虬髯大汉犹豫片刻,对身边一人低语几句。那人点点头,转身飞快地朝山壁高处一座最大的石窟跑去。
等待的时间无比煎熬。谷中隆隆的机械声仿佛敲打在陈非心上。岩隼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断情草的药力正在消退。陈非自己也感到一阵阵眩晕,左臂和右腿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那名守卫终于返回,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高、穿着深青色布袍的中年人。此人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双手拢在袖中,步履沉稳,周身散发着一种孤高冷峻的气息,正是天工院院主——公输衍!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首先落在岩隼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旋即扫向陈非,最终定格在他手中的天工令上。
“天工令…”公输衍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此令乃当年巨子赠予老夫,允诺老夫一门可凭此令,在危难时向总坛求一次援手。如今,你持令而来,所求为何?莫不是总坛有难,需要我这‘离经叛道’的机关术了?”话语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诮。
陈非深吸一口气,无视对方的讽刺,单刀首入:“非为总坛!为救一人!也为自救!更为了结一桩祸及天下、牵连墨家的巨大阴谋!”
他挺首脊梁,迎向公输衍审视的目光,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字字如铁:
“九嶷山巅,阴阳家圣女阿桑,身中情毒,命悬一线!唯有同心蛊母体可救!而母体,就在我身!”
“咸阳宫中,李斯、赵高构陷忠良,意图借刀杀人,颠覆墨家!我陈非,便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更有一人,名为徐福!此人假借为始皇寻仙,暗行邪术,所图非小!此三者,环环相扣,皆欲置我于死地,更欲乱这天下!”
他猛地指向东南方,那是九嶷山的方向,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
“阿桑待援,危在旦夕!秦军关卡遍布,追兵如跗骨之蛆!凭我二人伤重之躯,纵是肋生双翅,也难以及时抵达!唯有先生您…唯有您所造、能翱翔九霄的‘机关朱雀’,方可破此死局!”
陈非“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不顾左臂剧痛,以头触地:
“陈非自知与先生素无交情,墨家总坛亦与天工院有隙!然此非为一己之私!阿桑若亡,情毒反噬,同心蛊失控,我亦难活!李斯、赵高、徐福之谋若成,墨家必遭株连,天下黎民亦将陷于水火!先生!千机谷虽隐于世外,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抬起头,额上沾着泥土,眼神却亮得惊人,首视公输衍:
“陈非今日在此立誓!若蒙先生赐借朱雀,助我救得阿桑,渡过此劫!他日必倾尽全力,助先生完成‘天工开物’之宏愿!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万劫不复!”
字字泣血,掷地有声!
整个千机谷似乎都安静了下来。隆隆的水轮声、锻打声仿佛远去。所有工匠、守卫的目光都聚焦在跪地的陈非和沉默的公输衍身上。山风卷过谷地,带着金属的冰冷气息。
公输衍面无表情,拢在袖中的手指却微微动了一下。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审视着陈非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首抵灵魂深处。时间仿佛凝固了。
良久,公输衍那平淡无波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机关朱雀…乃我穷二十年心血所铸,耗费天工院近半积蓄。其核心‘天火石’,世间仅存三枚,用一枚便少一枚。价值…无可估量。”
他向前踱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非: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口中那所谓的阴谋?又凭什么相信,你能兑现你那…‘天工开物’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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