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宜岛的晨雾裹着蕨类植物的湿气，妃英理踩着露水走进雨林时，白裙下摆己被打湿半寸。她伸手触碰垂落的蔓藤，叶片上的水珠滴在火山石护身符上，石面的律法图腾突然泛起微光——那是南潇昨夜用龙涎香熏过的安神咒。
“看那边。”南潇拨开一片巨大的旅人蕉，露出藏在叶隙间的瀑布。水流坠落在翡翠色的水潭里，溅起的水雾中浮动着细小的彩虹。妃英理蹲下身，指尖划过水潭边缘的火山岩，想起昨天在火山公园捡到的安心石，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以前总觉得休假是浪费时间，”她捧起一捧潭水，凉意从指尖窜到肘弯，“现在才知道，水流过石头的声音，比翻阅卷宗的沙沙声更像判决。”南潇递给她一块干净的亚麻布，指尖擦过她手腕时，她看见他袖口露出的、自己缝补过的针脚——那是上次他替毛利兰挡刀时划破的衬衫，她熬夜缝补时把线色选错了，却被他一首穿着。
哈纳公路的悬崖观景台，海浪在百米下的礁石上撞碎成雪。妃英理倚着栏杆，任海风把草帽吹得歪斜。南潇从身后环住她，龙纹戒指轻触她颈间的黑曜石，两人的影子在夕阳里交叠成完整的圆。“看那片云，”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像不像你上周打赢的那个抚养权案里，孩子画的鲸鱼？”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橘红色的云层确实像只跃出海面的巨鲸，尾巴扫过漫天晚霞。想起那个案子里母亲抱着孩子离开法庭时，孩子回头对她露出的笑容，妃英理忽然转身，埋进南潇怀里。他身上有海水和檀木混合的味道，像极了此刻的夏威夷，既有汹涌的力量，又有沉静的温柔。
“其实我很怕，”她的声音被海风揉碎，“怕接不到大案，怕当事人失望，怕自己哪天突然撑不住……”南潇收紧手臂，让她听见自己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你看这海浪，”他轻声说，“看似永远在撞向礁石，其实每一次退潮，都在把沙滩打磨得更柔软。”
拉海纳港口的黄昏，两人登上复古的三桅帆船。妃英理扶着雕花栏杆，看船员升起绘有火焰花的帆。当夕阳沉入海平面时，南潇忽然单膝跪地，为她系上一双嵌着珍珠的草鞋。“当地老巫师说，”他指尖拂过她脚踝的淡痕，“穿这鞋走过的路，都会变成心的形状。”
她低头看他，逆光中他的轮廓柔和得不像平时那个运筹帷幄的殿下。鬓角的碎发被海风吹乱，却让他显得更真实。想起第一次在米花町见到他时，他站在命案现场，龙纹戒指在阳光下冷得像冰，而此刻，那枚戒指正贴着她的脚背，传来温热的触感。
哈雷阿卡拉火山的星空观测台，海拔三千米的冷空气让妃英理打了个寒颤。南潇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布料上还留着他的体温。望远镜里的银河像条泼洒的牛奶，南潇指着猎户座星云：“看到没？那片模糊的光，像不像你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时，眼睛里的光。”
她凑过去看，星云的淡紫色光晕在目镜里晃动。“我眼睛里哪有光，”她失笑，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寂静的山顶格外清晰，“只有血丝吧。”南潇握住她握望远镜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有，像火山石里的磷火，平时藏着，一遇到光就会亮。”
夜风吹过天文台的圆顶，发出呜呜的声响。妃英理忽然转身，踮起脚尖吻住南潇的唇。这个吻带着薄荷糖的凉意，还有她下午在海边吃的菠萝刨冰的甜。南潇先是一怔，随即将她抱得更紧，让她坐在望远镜的圆凳上，自己半跪在她面前。
“其实从你把那件缝错线的衬衫一首穿着时，”她喘息着说，指尖划过他衬衫上自己缝的歪扭针脚，“我就……”南潇吻去她的话，龙纹戒指在她后腰轻轻一按，解开了亚麻白裙的拉链。布料滑落的瞬间，她看见窗外的银河突然亮了一下，仿佛所有星辰都在为这一刻闪烁。
天文台的金属穹顶漏下月光，照亮妃英理颈间的黑曜石坠子，石面上的龙纹与她后腰的蝴蝶骨形成奇妙的呼应。南潇的吻从她锁骨一路向下，停在那颗淡褐色的痣上，听见她压抑的轻颤。“别怕，”他抬头看她，眼睛里映着亿万光年外的星光，“这次换我做你的辩护人。”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天文台的穹顶时，妃英理蜷缩在南潇怀里，听着他讲述云州关于星辰与海洋的古老传说。她指尖划过他胸口的龙纹图腾，忽然觉得那些曾经填满她人生的案卷与庭审，都变成了此刻窗外的云海——看似庞大，实则每一朵云都在风里变幻形状，而她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
茂宜岛的晨风送来咖啡花的香气，妃英理看着南潇熟睡的侧脸，想起昨夜他说的“海浪与火山的平衡”。原来真正的平衡，不是永远站在胜诉的一方，而是能在坚硬的律法与柔软的人心之间，找到那个让自己可以卸下所有防备的支点。而这个支点，此刻正用手臂环着她，像守护一片最珍贵的珊瑚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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