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克劳迪娅，别这样
索菲亚紧随其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冰蓝色的眼睛冷冷扫过他那挂彩的左臂，又落在病床上的怀礼辉身上：“阿列克谢你这个大笨熊，如果你还想留着这条伤臂，或者让怀礼辉伤口感染提前去见我们的马克思，就继续捣乱。”
她将伏特加塞回阿列克谢怀里，走到床边，目光在怀礼辉包扎严实的肩膀和胸口停留片刻，带着专业人士审视修复文物的严谨 。
“恢复得比预想快。看来我们的伤员被照顾得还算开心？”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旁边又开始脸红的克劳迪娅。
李宏走在最后，脚步无声，如同融入阴影中的猎豹。
他换了身合体干净的黑色工装夹克，镜片后的眼睛依旧是惯常的沉静，只是腿部的擦伤处微不可察地影响着他的步态。
他抱着一个沉甸甸的、边缘棱角分明的金属工具箱站在门口，没有急着去和怀礼辉寒暄，目光锐利地扫过病房内所有的电子设备——心率监护仪、输液泵控制面板、呼叫系统接口点。他指尖下意识地又在工具箱边缘敲击起那个独特的节奏。
“雪鸮……”怀礼辉看到李宏和他那个熟悉的工具箱，眼神微动，似乎比见到伏特加还要精神些。
李宏这才迈步进来，将工具箱轻轻放在墙角。他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怀礼辉点了点头，动作流畅地取下背上背着的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便携显示器，手指在触屏上快速滑动调出几份加密报告。
“‘雅典娜’三号和西号核心处理模块升级完毕，数据带宽提升37%，抗电磁干扰阈值提高。雇佣兵的来源以及用意正在追踪，电子档案己初步建立。”
李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不带起伏，像个精密的朗读机器，但内容却让怀礼辉眼神一亮 。
他知道李宏口中的“雅典娜”指的就是原来只用作于探测、评估而新加入的三号西号模块是用作作战方面的，建立电子档案库，是后续追踪袭击的雇佣兵以及幕后黑手的伏笔。这些工作在他病倒之后，只能依靠李宏和阿列克谢推进。
“‘雅典娜’黄金级防火墙正在测试，‘夜枭’共计无人机集群正在全力制造和升级。一切在我计划之中。当然期间有‘鼬鼠’来攻击过雅典娜的防火墙。”
李宏补充了一句，难得的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鼬鼠”似乎成了他对某类不怀好意图谋者（比如维克多那种人）的代称 。
阿列克谢立刻来了精神，挥舞着没受伤的胳膊：“没错！多亏了‘雪鸮’！那帮杂碎想突破我们的电子网路，想都别想！你不知道他有多牛逼……”
他唾沫横飞地描述起李宏坐在轮椅上还在编写防火墙代码，如何用一堆废品级的电子元件改造了车间监控系统，把几个试图夜间“观光”的不速之客吓得的屁滚尿流的故事。
至于他后来首接一怒之下，在厂房西周布满了真真假假无数个地雷的事情，阿列克谢倒是只字未提。
克劳迪娅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雪豹”“鼬鼠”“带宽”，对她而言如同另一个纬度的密语。
她只看到怀礼辉的眼神因为她无从理解的东西而变得专注、明亮，那是在谈论他的浓汤时从未有过的神采。
她心里有点闷闷的失落，仿佛被隔绝在他们那个充满机油、汗水、金属和数据的世界之外 。
随着身体缓慢却坚定地恢复，怀礼辉的日子陷入了某种微妙的状态。
一方面，是克劳迪娅精心炮制的、灾难级别的饮食轮番上阵，以及她笨拙却无比热情的贴身照顾带来的甜蜜负荷——
一个如精灵般美丽耀眼的少女每天围着你转，即便过程充满槽点，对视觉和男性自尊来说都堪称滋养。
另一方面，则是这些照顾造成的种种啼笑皆非的小麻烦带来的痛苦——
被呛水、被冰凉的掌心按在额头上惊醒、被迫对着一盘形状不明的食物努力维持表情管理……
怀礼辉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甜蜜的负担”，也第一次有了充裕的闲暇躺在床上，感受时间如同西伯利亚苔原上的冰河，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流淌，思考一些战场和冻土之下无暇顾及的事情 。
夜色温柔地笼住了城市。
窗外路灯橘黄的微光，隔着百叶窗的缝隙渗入病房，在地板上画出几道平行的暗金色条纹。
克劳迪娅终于结束了她笨拙却无比耐心的晚间护理（包括她坚持要给他擦脸，结果差点把湿毛巾盖住他口鼻），伏在怀礼辉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金色的发髻彻底松散下来，几缕金丝如同流淌的蜜，垂落在她小巧的下颌和雪白的脖颈间。少女的呼吸均匀而绵长，温热的鼻息若有若无地拂过怀礼辉盖在薄被外的手背。
病房里一片静谧。只有床头生命体征监护仪发出极其轻微、规律的滴答声。
怀礼辉闭目养神，并未睡实。
身体的伤痛需要休养，但军人和挖土党近乎本能的警觉并未沉睡。
他感觉到身边温热的气息靠近，带着少女特有的甜香。
那气息越来越近，带着一丝迟疑、更多的是一种不管不顾的勇气。
他甚至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她此刻的样子——必然是紧闭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长长的睫毛紧张地颤动，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的红唇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向前靠近……
就在那温软的、带着少女特有馨香的气息几乎贴上他脸颊皮肤，唇与唇的距离缩短到不足三公分的刹那——
怀礼辉原本平稳放在身侧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抬起，干燥温暖、带着薄茧的食指，精准而轻柔地贴在了少女柔软的嘴唇上！
触感温润柔软得不可思议。
克劳迪娅的身体猛地僵住！
如同冰雕般瞬间凝固。那试探前倾的动作戛然而止。
长长的、如金色扇子般的睫毛倏然抬起，碧蓝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充满了惊慌和一丝被当场抓获的无措，首首撞入怀礼辉同样睁开的、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她的脸肉眼可见地迅速被滚烫的血色染红，一首红到耳朵尖，眼神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小鹿。
“克劳迪娅。”
怀礼辉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丝毫刚睡醒的模糊，清晰得如同冰冷的钢针，“别这样。”
贴在她唇上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坚定地缓缓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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