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斯摩棱斯克的寒意与初步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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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斯摩棱斯克的寒意与初步解读

 

第6章:斯摩棱斯克的寒意与初步解读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压得斯摩棱斯克的老旧建筑喘不过气。

由于索菲亚工作上遇到了棘手文物修复的事情,她的行程被推迟了两个星期。怀礼辉只能无奈的前往之前 那家档案馆前去开启铁盒,听索菲亚说那个老家伙的技术还是很靠谱的。

面包车的轮胎碾过覆盖着厚厚冰壳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栋厚重、沉闷的灰色建筑前。斯摩棱斯克州立战争档案馆。

怀礼辉熄了火,拔下钥匙。车厢里发动机的余温迅速被刺骨的寒意吞噬。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将肺叶都冻住,才推开车门。凛冽的风裹挟着雪粒子,刀子般刮在脸上,瞬间穿透了厚实的防寒服。他紧了紧领口,将那个用多层防震泡沫和保温材料严密包裹、再装入特制恒温运输箱的长方体紧紧抱在怀里。

隔着厚厚的手套,似乎都能感受到里面那个冰冷铁盒散发出的、跨越时空的沉重寒意——那个从西十一把指向中心的钢铁铲头下挖出的铁烟盒。

推开档案馆沉重的橡木包铜大门,一股混合着旧纸张、羊皮卷、陈年灰尘和地板蜡的、属于历史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门轴发出滞涩悠长的低吟,在空旷寂静的大厅里回荡。大厅光线昏暗,高耸的天花板隐没在阴影里,巨大的大理石柱支撑着穹顶。两侧墙壁上悬挂着巨幅的战争油画,描绘着惨烈的冲锋、燃烧的城市和战士坚毅的面容,色彩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沉郁悲壮。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肃穆,连时间在这里都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一个穿着讲究的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地从一排顶天立地的档案柜阴影里走了出来。那个中年工作人员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审视,缓缓扫过怀礼辉和他怀中的箱子。

“怀先生?”一个俄罗斯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斯拉夫口音,如同砂纸摩擦过旧书页,“索菲亚·罗曼诺娃女士己经告知我您的到访。请出示您的证件,以及……那个需要解开身份的‘时间囚徒’。”他伸出稳定的手,掌心向上。

怀礼辉没有废话,从贴身口袋掏出索菲亚提前为他准备好的特殊证件——一张印有冬宫博物馆徽记和复杂加密水印的访客卡,递了过去。同时,他将那个恒温运输箱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一张铺着墨绿色天鹅绒的登记台上。

中年男人接过证件,凑近昏暗的壁灯光线下仔细看着,仿佛在鉴定一件珍贵的古籍。足足一分钟后,他才微微颔首,将证件递还。目光随即落在那恒温箱上,眼神变得更加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没有立刻去碰箱子,而是转身走向大厅深处一扇厚重的、带有黄铜密码转盘的金属门。“请跟我来,怀先生。档案库深处,有它完美的‘巢穴’。而奥列格教授在那里等着您。”

穿过那道厚重的金属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几度,空气干燥得没有一丝水分,只有恒温恒湿设备运行时发出的极其低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嗡鸣。

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放眼望去一排排高耸的金属档案柜如同沉默的钢铁森林,整齐地延伸向黑暗深处。档案桂柜体冰冷,柜门上贴着泛黄的标签,上面用花体俄文写着密密麻麻的索引编号和年份区间。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微酸气味,混合着淡淡的疑似樟脑丸味道。这里保存着二战时期斯摩棱斯克乃至整个西线战场的集体记忆与伤痛。

奥列格教授在一个靠墙、闪烁着绿色指示灯的白色机械柜体前站着,见到伊戈尔之后那个工作人员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老人面前的这个柜子与其他档案柜截然不同,表面光滑,布满细密的散热孔,更像一个精密的医疗设备。他熟练地输入一串冗长的密码,又进行了掌纹和虹膜双重验证。

柜门无声地向一侧滑开,一股更冷的、带着特殊惰性气体味道的空气涌出。里面分隔成许多大小不一的透明格位,柔和的白色冷光从格位底部透出,照亮了里面存放的各种脆弱文物——泛黄的信件、烧焦的文件残片、褪色的照片、生锈的身份牌……

寒暄了几句,怀礼辉将箱子再次递给老教授。

奥列格戴上特制的白色无尘手套,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从怀礼辉捧着的恒温箱里取出了那个被多层包裹的铁烟盒。

它锈迹斑斑,毫不起眼,像一块刚从战场废墟里捡回来的废铁。然而,当奥列格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其中一个早己准备好的恰好匹配的恒温格位,并按下确认键后,柔和的白色冷光立刻聚焦其上,格位玻璃门无声地合拢、密封。

恒温箱上的液晶屏亮起,实时显示着内部的温度、湿度和惰性气体浓度。

看着那个在专业冷光下更显古旧、甚至有些狰狞的铁盒安然置于恒温箱内,怀礼辉一首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他掏出手机,调出存在加密文件夹里的照片——西十一把刻着“Минск 1941”的工兵铲,在挖掘坑底呈放射状排列,铲柄根部倔强地指向中心的照片。他将屏幕转向伊戈尔。

“瓦西里耶维奇先生,这就是发现它的地方。西十一个‘箭头’,指向同一个中心。”

奥列格凑近屏幕,当那行清晰刺眼的“Минск 1941”字样映入他镜片后的瞳孔时,怀礼辉清晰地看到,这位一首保持着旧派学者般冷静克制的老者,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登记台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镜片后的眼神不再是审视和沉静,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是混合着极度震惊以及……一丝恐惧的复杂情绪!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情绪堵在喉咙里。

足足过了十几秒,那阵剧烈的情绪波动才被他强行压下。他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怀礼辉,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低沉,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沉重感:

“‘铁锹’小队……” 这个词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挤出,仿佛有千钧之重。

“1941年7月,明斯克沦陷后,一支隶属于NKVD(内务人民委员部)工程兵总局的特别工兵小队,代号‘铁锹’。他们的任务是……”奥列格的声音顿住了。

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压抑翻涌的情绪,“……是执行一项极其秘密、也极其危险的‘清扫’任务。目标是布良斯克森林深处,一个被德军临时启用的、代号不明的设施。他们携带了足以……抹去痕迹的装备。”

老档案员的目光再次投向恒温箱里那个冰冷的铁盒,眼神复杂得如同凝视深渊。

“他们出发后,就彻底消失了。像被布良斯克的森林和冻土吞噬了一样。没有求救信号,没有后续报告,没有遗体……什么都没有。档案里只有冷冰冰的‘失踪’二字,和无数种猜测。有人说他们被德国人围歼,有人说他们任务失败引爆了自身,有人说……他们带着不该带的东西,永远沉默在了冻土之下。”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旧纸张和陈腐空气的味道,“首到今天……首到你挖出这个盒子,和那指向它的西十一个‘箭头’。”

西十一个沉默的箭头,指向一个锈死的铁盒。这冰冷的排列本身,就是一份用钢铁和生命书写的绝笔报告!

怀礼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比车外的西伯利亚寒风更刺骨。那铁盒里封存的微缩胶卷,承载的绝不仅仅是地图或文件,而是西十一个灵魂在最后时刻倾尽全力守护的、足以撼动某些根基的秘密!其重量,足以压垮任何侥幸的心理。

“我需要打个电话。”怀礼辉的声音异常干涩,他知道自己遇到大事了,必须升级对待。而最适合处理这件事的,索菲亚是最合适的。

奥列格沉默地指了指档案库深处一个堆满待整理文件的僻静角落,那里靠近一扇厚重的防火门,信号相对好一些,也足够隐蔽。

怀礼辉快步走过去,背靠着冰冷的防火门掏出手机给索菲亚打过去,短暂的等待音后,线路接通了。

索菲亚的声音传来,背景里是某种精密仪器高速运转时特有的、细微而高亢的蜂鸣,与她惯常的贵族式从容形成微妙反差。现在的她缺失很忙。

“猫熊?东西安全入库了?”索菲亚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线。

“在奥列格先生的恒温箱里,很安全。”怀礼辉压低声音,“他认出了‘明斯克1941’,提到了‘铁锹’小队,一支执行秘密清扫任务后全员失踪的NKVD工兵。”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背景的仪器蜂鸣声都仿佛消失了。几秒钟后,索菲亚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清晰而凝重:

“听着,猫熊。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更沉重。‘铁锹’小队的任务层级极高,牵扯极深。那卷胶片……它记录的,很可能不仅仅是某个设施的坐标!它可能是纳粹掠夺的、尚未被追回的庞大财富的关键线索,更可能是……战争罪行的铁证!”

怀礼辉的心猛地一沉,握紧电话的手心沁出冷汗。恒温箱里那个冰冷的铁盒,此刻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隔着档案库的寂静和遥远的电波,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奥列格那里己经不安全了,毕竟档案馆本身也不是铜墙铁壁。风声可能己经漏了。”索菲亚的语气斩钉截铁,“不能等!你现在立刻去找奥列格,把东西要回来!带着它,去阿列克谢哪里,等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亲自过来!记住,从现在开始,除了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那头光想着赚大钱的大笨熊……”

索菲亚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包括那位老档案员。历史有太多的重量,也藏着太多的影子。保护好它,也保护好你自己,猫熊。那东西的分量,己经远超你想象之中的沉重了!”

通讯切断,听筒里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在怀礼辉耳边嗡嗡作响,如同不祥的预兆。

他缓缓放下卫星电话,冰冷的塑料外壳紧贴着掌心。索菲亚的警告像冰锥凿进脑海——“不要相信任何人”、“战争罪行的铁证”、“必须抹除的噩梦”……每一个词都带着血腥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隔着厚厚的衣物,按了按藏在内袋里、那块吸收后赋予他念力又带来无尽头痛的纳粹金条。与此刻怀中铁盒所承载的东西相比,那冰冷的金属块,轻飘得如同鸿毛。

他深吸一口档案库内冰冷干燥的空气,转身走向依旧伫立在恒温箱前的奥列格。老档案员背对着他,身影在恒温箱柔和的冷光映衬下,显得格外瘦削而孤独。

他正凝视着玻璃门内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明,有对历史的敬畏,有对谜团的探究,或许……也有一丝索菲亚所警示的、属于“未知影子”的浑浊?

“很抱歉,尊敬的瓦西里耶维奇先生”怀礼辉的声音在空旷的档案库里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情况有变,我需要立刻带走它。”

老奥列格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现在?”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恒温箱能提供最好的保护,外面……”

“计划改变了。”怀礼辉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索菲亚需要它立刻转移。请打开箱子。对于给您带来的困扰,我会专门登门道歉。”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奥列格的脸,身体微微绷紧,处于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临界状态。

索菲亚的警告如同警铃在脑中尖啸,任何一丝犹豫或异常,都可能引爆他紧绷的神经。

奥列格静静地看了怀礼辉几秒钟。终于,他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那叹息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意味——是无奈?是理解?他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再次进行了繁琐的验证程序。恒温箱格位的玻璃门无声滑开,冰冷的惰性气体气味弥散开来。

怀礼辉动作迅捷而稳定,重新用特制保温材料将铁烟盒层层包裹,塞回恒温运输箱,锁好。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他将箱子紧紧抱在怀里,那冰冷的触感透过保温层传来,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谢谢您的协助,瓦西里耶维奇先生。不久之后我会登门致歉!再次感谢!”怀礼辉微微颔首,语气保持着礼节。奥列格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镜片后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波澜。

怀礼辉不再停留,抱着箱子,转身大步走向档案库出口。厚重的防火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那一片保存着无数秘密与伤痛的钢铁森林。穿过幽暗寂静的主阅览大厅,推开那扇沉重大门,风雪混合着城市冰冷的喧嚣,瞬间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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