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许可证与来自索菲亚的友谊
怀礼辉全身懒洋洋的摊在五菱面包车放平的驾驶座上,膝盖上摊着刚从一台破打印机里吐出来的勘探申请表格。俄语字母在打印纸的毛边上晕开墨点,像一群爬歪了的蚂蚁。
窗外,西伯利亚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在铁皮车身上,车厢里开着柴油暖炉暖洋洋的。他呵了口白气在手指上,搓了搓收,指尖划过表格上“申请目的”一栏,笔尖悬在那里,半天落不下一个字母。
挖坦克?找黄金?还是为了脑子里那个一点点变大神奇的金色空间亦或是不断增大探测距离的精神感知?
他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把笔丢开。手伸进怀里,隔着厚厚的防寒服,能摸到那根冰冷坚硬的金条轮廓。它沉甸甸地坠在胸口,也坠在神经上。这从冻土里刨出来的“横财”,带来的不只是力量,更是一种新奇感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经过自己的不断测试,自己能够以大约每天2克缓慢吸收黄金,带来的变化就是截至目前自己脑海里的异空间容量达到1点2立方米,可惜的是无法承载活物。
为什么怀礼辉知道自己的空间无法装活物?那就要问一问2只暴毙的老鼠的意见了,它们辆有着充分的发言权。
而为什么这么精确地知道自己的空间容量,怀礼辉在自己的小木屋当中,通过不断地收取用火炉加热屋外的雪花融成的水(放成20多度左右,不然要用手接触才能收取的怀礼辉肯定会把手烫的稀烂),装满空间之后在一点点放入一个15L的大饮用水桶,这才精确地测出来。
能力好用是好用,但是增强的方法有些太奢侈了,这是真正的吞金术啊!
副驾驶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怀礼辉看着手机屏幕熟悉的手机号码挠了挠头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明显斯拉夫腔调却异常利落的女声,背景里隐约有轻柔的古典音乐:“猫熊?许可证申请表准备得如何了?文化部那些老爷们的耐心,比冻土层的冰晶还脆弱。”
是阿列克谢的女友索菲亚·罗曼诺娃。怀礼辉一手继续挠头,另一只手抓起话筒:“索菲亚,正在填。‘申请目的’怎么写?总不能填‘挖金条’吧?”
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却又不失优雅的笑声,索菲亚明显被怀礼辉逗趣的话逗乐了。
带着冬宫修复室里特有的那种清冷距离感,索菲亚的声音继续传来:“来自东方的猫熊怀先生,请记住,你是一位在俄罗斯进行系统性二战战场遗迹勘探与文物保护的历史研究者。目标是发掘、记录并保护那些被遗忘的战争见证物,为理解那段惨烈历史提供珍贵的实物依据。” 她的用词精准得像博物馆展品的标签。
“至于你那些……‘个人发现’,那是另一回事,无需体现在官方文件上。另外,准备好五万美金,需要让阿列克谢那头大笨熊打通一个关键环节。”
怀礼辉苦笑,在“申请目的”栏里,用还带着冻疮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索菲亚教给他的标准答案——“系统性二战战场遗迹勘探与文物保护”。
俄文字母字迹歪歪扭扭,像怀礼辉的面包车泥地里打滑时爬行的车印。他拿出五万美金,在面包车的灯光下仔细的数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在清点自己即将逝去的青春。
几天后,索菲亚的“贵族加持”和阿列克谢的“本地智慧”开始双管齐下。
怀礼辉正蹲在阿列克谢的车间里,用考古刷小心翼翼清理一个刚从T-60坦克座位的缝隙里抠出来的、锈得看不出原貌的德军M1931水壶,试图让它显得不那么像个废铁疙瘩,麦的时候能够多卖几美金。卫星电话响了。
“猫熊,听好。”索菲亚的声音透过遥远的电波传来,背景里是某种精密仪器极轻微的嗡鸣,仿佛她正置身于一个与布良斯克风雪完全隔绝的精密世界,“冬宫修复部主管伊万诺夫先生,己经以机构名义向文化部历史遗产保护司发去了支持函。他强调了你工作的‘严谨学术态度’和潜在的‘重大历史文化价值’。现在,轮到你展示‘专业性’了。把你那些沾满冻土的‘非敏感物证’,拍得干净点。”
怀礼辉立刻行动。他把那个破水壶、几枚严重氧化变形的苏联硬币、还有一把莫辛纳甘步枪上掉下来的、扭曲的刺刀卡榫,在阿列克谢车间里那个最干净的操作桌上,并在上面铺开一块相对干净的帆布,就着明亮的灯光,用他那部新的水果手机,调出最大像素,屏住呼吸拍了几张。
照片里,那些怀礼辉从土里挖出的破烂玩意儿们在帆布粗糙的纹理上,倒真显出了几分颇为深沉的“历史沧桑感”。他把照片仔细整理了一下,然后分别命名,发给了索菲亚指定的一个加密邮箱。
与索菲亚不同,阿列克谢的“操作”更接地气,也更符合俄罗斯的生存法则。
“猫熊!别在车间里玩古董了!”阿列克谢那辆改装得像个移动钢铁堡垒的越野车,咆哮着冲进怀礼辉所在的那件厂房,卷起一片雪雾。他跳下车,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皮夹克,乱糟糟的胡子挂着冰碴,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印着伏特加广告的廉价塑料袋。
“跟我走,带你去见见能让你那张破纸变成金钥匙的‘大人物’!”阿列克谢自嗨似的咧嘴一笑,露出白的发亮的牙齿,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混迹俄罗斯灰色地带的老油条特有的狡黠。
怀礼辉顿时觉得有些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被阿列克谢连拉带拽的塞进他那辆充满机油味和烟草味的大脚越野车。车子七拐八绕一路狂奔,最终停在布良斯克城郊一个挂着褪色霓虹招牌的酒吧后面。
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声浪隔着厚厚的墙壁闷闷地传来。阿列克谢熟门熟路地推开一扇不起眼的小铁门,里面是个烟雾缭绕、灯光昏暗却异常精致的小包间。一个穿着整齐西装、挺着啤酒肚、带着黑框眼镜,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陷在宽大的沙发里,面前摆着半瓶廉价的“白鲸”伏特加和几个空杯子。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汗味和廉价香水的混合气息。
“瓦西里·彼得罗维奇!我的朋友!”阿列克谢用夸张的热情向他打着招呼,大步走过去,像头熊拥抱一棵树一样用力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震得对方杯里的酒都晃了出来,“看看谁来了?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那个对布良斯克森林历史充满热情的东方朋友,怀!他可是正儿八经要干大事的人,手续就差您这临门一脚了!”
瓦西里抬起惺忪的醉眼,浑浊的目光在怀礼辉身上扫了扫,带着俄罗斯官僚特有的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慢悠悠地嘬了口伏特加,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油腻的玻璃茶几桌面,发出沉闷的“哒、哒”声。那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乐间隙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暗示。
阿列克谢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变戏法似的从那个伏特加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厚实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信封,动作自然得如同递出一包香烟。信封的边缘被撑得棱角分明。他把它轻轻推到瓦西里手边的茶几上,正好盖住了几滴溅落的酒渍。
“一点小小的敬意,瓦西里先生,”阿列克谢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亲昵,“感谢您对我们这些‘历史爱好者’工作的理解和支持!怀是个规矩人,手续绝对干干净净,就是流程上,还请您多费心‘润滑润滑’。” 他用了个俄语里关于“加速”的俚语双关。
瓦西里的手指停住了敲击。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那个信封的厚度,一丝满意的亮光在眼镜上闪过。他慢条斯理地拿起信封,掂量了一下,那沉甸甸的手感让他稀疏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没看里面的内容,只是随手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动作熟练得如同呼吸。
“嗯……年轻人有热情,是好事。”瓦西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喉咙里含着一口痰,“保护历史遗产嘛……也是我们的责任。流程……总会走完的。”他端起酒杯,对着怀礼辉的方向虚虚一举,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祝你好运,来自东方的朋友。”
怀礼辉胃里一阵翻腾,空气里劣质香水混合体味和酒精的浓烈气味让他有些窒息。他强忍着不适,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这就是索菲亚优雅言辞背后,支撑那张许可证落地的、布良斯克坚硬而油腻的现实土壤。
一周的时间,在布良斯克刺骨的寒风和怀礼辉车间里的劳作中,缓慢得像冻土在融化。
他大部分时间都耗在那辆车间里的T-60附近。念力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和折磨。为了转移对申请结果的焦灼感,也为了熟悉自己以后可以依靠的能力,他强迫自己反复练习。集中精神,将意念化作无形的丝线,艰难地探入冰冷的车间混凝土之下。
三米,是他的极限范围,再远便是一片模糊的混沌,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在清晰的范围内,他能“感觉”到冻土颗粒的粗糙、树根虬结的脉络、碎石冰冷的棱角,甚至一只在冬眠中被惊扰、微微蜷缩的甲虫。
就在他靠在冰冷的坦克装甲板上,缓解着训练带来的疲惫余韵时,口袋里的卫星电话震动起来。是索菲亚。
“怀礼辉,”她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背景里不再是仪器的嗡鸣,而是她惯常的、带着距离感的平静,“祝贺你。二级特别勘探许可,批下来了。电子版己发送至你的加密邮箱,纸质批文会邮寄到大笨熊的厂房里。”
怀礼辉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风雪拍打在脸上,带来冰冷的刺痛感,反而让他清醒了些。批了?那张承载着索菲亚的优雅辞令、阿列克谢的灰色操作和他自己五万美金的纸,真的拿到了?
“效率……出乎我的意料,多亏了阿列克谢和你的帮助。”怀礼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以及对阿列克谢和他的女朋友的感谢。
“伊万诺夫先生的推荐函分量不轻,”索菲亚不以为是的淡淡道,似乎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当然,你提交的现场记录和物证照片,也符合基本的专业规范要求。”她顿了顿,语气里罕见地透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近乎人情味的温度,“另外,祖父看到我传回去的那个装着胶片贴合相关的细节照片了。他很感兴趣,认为那关系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军事行动……一个当时改变了战争天平的行动。他说,他替那个41名红军成员感谢你的发现。”
怀礼辉靠着冰冷的坦克装甲板,卫星电话紧贴着冻得发麻的耳朵。索菲亚那句“祖父很感兴趣”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他被疲惫折磨得近乎麻木的心湖,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这涟漪无关利益,更像是一种跨越了阶层和距离的、对追寻历史真相本身的共鸣。
“替我谢谢他老人家,”怀礼辉的声音在寒风里有些发飘,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郑重,“这个文物……我会保管好首到你亲自修复好并打开他。”他下意识看了一下脑海空间里的盒子,以及隔着衣服,那根冰冷的金条依旧沉甸甸地紧贴着皮肉,提醒着他力量的来源与代价。
“那是你的权利。”索菲亚的语气恢复了那种冬宫修复师特有的、剥离情感的客观。
“许可证只是开始,怀先生。布良斯克的冻土下,埋藏的东西远比那一个铁盒子复杂。谨慎行事,给那头大笨熊说一下,如果今天再敢11点打电话打扰我休息,下次我非把他的那辆越野车给卖了!”她的话带着一种完成既定任务的慵懒以及对阿列克谢的思念,随即切断了通讯。
忙音在呼啸的风雪背景中显得格外短促。怀礼辉放下电话,冰冷的塑料外壳很快被风雪覆盖上一层薄霜。他摊开手掌,目光落在掌心——那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脉络,在刚才通话时似乎又微微浮现了一下,此刻正随着疲惫的余韵缓缓隐去。
二级许可证。索菲亚祖父的认可。还有脑子里这个时而带来便利、时而带来疲惫的黄金枷锁。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被大卸八块修复的T-60,投向布良斯克森林深处铅灰色的天空。风雪更急了,如同无数白色的幽灵在林间尖啸穿梭。脚下的冻土坚硬如铁,深埋着钢铁、尸骨、未解的谜团,以及更多可能灼伤灵魂的“瓦尔基里亚的眼泪”。
许可证到手了,通往冻土秘密的大门似乎撬开了一条缝。
但怀礼辉知道,门后等待他的,绝非坦途。
索菲亚的友谊如同覆着薄冰的湖面,优雅却需谨慎;阿列克谢的“友谊”则像伏特加里泡着的子弹,热烈又危险;而他自己的力量,更是一把双刃剑,每一次使用都要无比隐蔽,都可能在切割敌人的同时,也划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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