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市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时，叶家老宅的门槛被踏破了。
先是市医院的护士抱着锦旗冲进来，说张奶奶出院前非要让护士们排着队给小叶子磕头；接着是巷口修自行车的王大爷，扛着自家种的南瓜，说小叶子摸了他的老寒腿，现在能爬三楼不喘气；最离谱的是市动物园的园长，开着动物园的专车来，说园区里的华南虎生了三只小崽，非说是在小叶子净化那天受的孕。
“这孩子……”林雪薇抱着小叶子，被围在中间首笑，“昨天还因为净化累得睡了十二个小时，今天倒成了小福星。”
小叶子被众人的热情弄得有点懵，金眸忽闪忽闪地，伸手去抓林雪薇的发梢。他的小手刚碰到头发，林雪薇就感觉有股暖流从发根窜到脚底——是孩子无意识的净化之力在流淌。
“小叶子！”陈淑芬端着刚煮好的鸡蛋羹从厨房冲出来，“别乱动，当心烫着！”她扫了眼院子里乌泱泱的人群，压低声音，“辰儿，昨天龙渊的人虽然被灭了，但我在纺织厂老同事那儿听说，陆沉背后的集团叫‘永生会’，在欧洲、美洲都有分部。他们……”
“奶奶，我在。”小叶子突然挣脱林雪薇的怀抱，摇摇晃晃地走到陈淑芬身边。孩子的手按在她手背，陈淑芬浑浊的老花眼突然清明，看清了二十米外院门口挂着的“今日有喜”红绸——那是她今早亲手系的，本以为年纪大了眼神花，竟还能看得这么清楚。
“奶奶不老。”小叶子奶声奶气地说。
陈淑芬的眼眶瞬间红了。她蹲下来抱住孩子，像西十年前抱刚被送来的小叶子那样：“奶奶不老，奶奶还能给你做八十年鸡蛋羹。”
正午时分，老宅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七个穿着墨绿道袍的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手里捏着串紫檀念珠，每颗珠子都泛着幽光。他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正是昨夜被叶辰用光刃分解过的周特助——此刻他跪在地上，浑身筛糠似的抖，嘴里反复念叨“仙师饶命”。
“叶先生。”老者的声音像敲古钟，“贫道玄真子，受海外‘万灵阁’委托，特来拜访‘生命之树’的守护者。”
“万灵阁？”叶辰把小叶子护在身后，“没听说过。”
“万灵阁传承三千年。”玄真子抚了抚长须，“专司守护‘天地灵脉’，您怀中的母株，正是我阁典籍中记载的‘混沌元树’残种——能净化污秽，重塑灵脉。”
林雪薇皱起眉：“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三天前，混沌元树的光雾穿透云层，照在了万灵阁的‘通灵碑’上。”玄真子指了指周特助，“这小子是万灵阁的叛徒，偷了阁里的‘镇灵铃’来引动元树，想夺取小友体内的‘灵种’。”
周特助浑身一震，哭嚎着磕头：“我错了！我就是贪财！万灵阁的人说，只要拿到小公子的血，就能让我活过百岁！我真的没想害孩子！”
“住口。”玄真子屈指一弹，周特助的嘴就像被无形的手捂住，再也发不出声。他转向叶辰，“叶先生，混沌元树每百年才会认一次主。您儿子能成为‘灵种宿主’，是天命所归。但……”
“但什么？”
“但灵种需要‘养料’。”玄真子叹了口气，“混沌元树本生长在‘不周山灵脉之眼’，被万灵阁用‘镇灵阵’封印了三百年。三年前，灵脉之眼因地火喷发松动，元树残种才会流落到人间。小友的净化之力，其实是在为元树补充能量——可这能量有限，若三个月内找不到新的灵脉，元树会枯萎，小友也会……”
“也会怎样？”林雪薇的声音在抖。
“魂飞魄散。”玄真子说得轻描淡写，“就像被拔起根的树，再怎么顽强，也活不过七日。”
老宅的气氛瞬间凝固。
小叶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挣脱叶辰的手，跑到玄真子脚边。他仰起头，金眸里泛着光：“爷爷，树树疼。”
玄真子愣住了。他活了八十二年，从未见过这么纯净的灵魂。孩子的手按在他道袍上，原本暗淡的紫檀念珠突然泛起金光，十八颗珠子同时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十八粒金色种子——正是混沌元树的“灵种”！
“这是……”玄真子的手在抖，“万灵阁世代守护的‘十八灵种’？怎么会……”
“是我放的。”叶辰摸出怀里的玉牌，“三天前，玉牌和母株共鸣时，我看到了记忆——您祖父当年是叶家的客卿，为救叶家祖母，把十八灵种封进了念珠。”
玄真子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想起，祖父临终前曾说过：“若有朝一日，混沌元树现世，便将十八灵种赠予叶家后人。”
“原来如此。”玄真子长叹一声，“是我愧对祖先。叶先生，小友需要新的灵脉。不周山灵脉之眼就在青阳市地下三百米处，那里有足够的能量供元树生长。但……”
“但有地火阻隔。”叶辰接口道，“三年前的地火喷发，我爷爷就是被埋在下面的矿工之一。”
玄真子震惊地看着他：“您爷爷是……叶长庚？”
“是。”林雪薇点头，“我婆婆生前总说，爷爷是为了救矿友才被地火吞没的。”
“原来您是长庚前辈的孙子！”玄真子激动得胡子都翘了，“当年长庚前辈用身体堵住地火裂缝，救了整座矿区的人。万灵阁的典籍里记着他的名字！”他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去把‘聚灵阵’的图纸拿来！”
三个小时后，老宅的后院被挖了个深坑。
玄真子带着六个弟子，用紫檀木在坑底摆出八卦阵，又在阵心嵌了十八颗灵种。小叶子被抱到阵心，金眸里泛起微光，母株的金色光雾从他掌心涌出，融入灵种。
“起阵！”玄真子掐动法诀。
十八颗灵种同时炸裂，化作金色流光钻进地下。地面的青石板开始震动，裂缝中渗出丝丝热气——那是被封印的地火能量。
“不好！”玄真子脸色大变，“地火能量太暴躁，灵种吸收不了！”
小叶子突然哭了。他的金眸里流出金色泪珠，滴在青石板上，裂缝里的热气竟像被驯服的野兽，乖乖钻进阵眼。
“这是……灵泪？”玄真子颤抖着摸出玉瓶，“万灵阁典籍说，灵种宿主的眼泪能调和阴阳！快，接住！”
林雪薇赶紧用帕子接住眼泪。帕子触碰到泪珠的瞬间，原本暗淡的帕子变得金光闪闪，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字——“生命之树，以爱为引；灵脉归位，万灵复苏。”
“原来如此！”叶辰突然明白，“小叶子的净化之力，其实是‘爱’的能量。母树需要爱来生长，而不是掠夺。”
地火能量如潮水般涌入阵眼。
小叶子的身体开始发光，金色的光纹从他后背蔓延到全身，像披了件金缕衣。他的小拳头攥紧又松开，每动一下，地面的青石板就裂开道缝，露出底下沸腾的岩浆——那不是毁灭的力量，而是新生的象征。
“咔嚓——”
一声脆响，老宅的梅树突然拔地而起。它的根系穿透青石板，扎进地下，与阵眼的灵脉相连。原本枯萎的枝桠瞬间抽出新芽，金色的花朵像星星般缀满枝头，每朵花都散发着治愈的气息。
“生命之树……活了！”玄真子老泪纵横。
更震撼的是，整座青阳市都在发生变化。
医院里，昏迷的病人纷纷睁眼；养老院的老人扔掉了拐杖；就连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墙角都冒出了嫩绿的小草。
“这是……”林雪薇望着窗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灵脉复苏了。”玄真子解释道，“混沌元树是天地初开时诞生的灵物，能重塑灵脉。小友作为灵种宿主，相当于给青阳市装了台‘净化器’，所有被污染的能量都会被吸收，转化为生机。”
傍晚时分，玄真子的弟子来报：“师父，龙渊集团的人在郊区设了据点，还请了境外的‘血煞门’高手，说要抢小公子。”
“血煞门？”叶辰的瞳孔微缩。他曾在爷爷的笔记里看过，这是专门修炼邪功的门派，靠吞噬他人生命力提升修为。
“无妨。”玄真子挥了挥手，“贫道用‘通灵铃’布下‘万灵困阵’，他们进不来。”他转向叶辰，“不过，小友需要尽快适应灵种的力量。三日后的月圆之夜，灵脉会迎来第一次爆发，到时候……”
“到时候怎样？”
“到时候，小友会被灵脉之力反噬。”玄真子的表情严肃，“必须用‘至亲之血’为他护脉。”
林雪薇和叶辰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对方的手。
“我们准备好了。”
深夜，老宅的阁楼里。
叶辰抱着小叶子，望着窗外的月亮。孩子的金眸在月光下泛着光，像两颗小太阳。他突然开口：“爸爸，妈妈，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林雪薇轻声问。
“梦见好多小朋友。”小叶子掰着手指头数，“有在地震里失去妈妈的，有得了怪病的，还有被坏人欺负的……他们都好黑，好冷。我跟他们说，别怕，我来给你们光。”
叶辰的眼眶酸了。他终于明白，为何小叶子天生就有净化之力——那是他灵魂里自带的“光”，是叶家世代守护的“爱”。
“爸爸，我不想当英雄。”小叶子打了个哈欠，“我想当你的小宝贝，妈妈的乖儿子，奶奶的小甜豆。”
“好。”叶辰吻了吻他的额头，“你永远是我们的小宝贝。”
三日后的月圆夜，青阳市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紫红色。
郊区的血煞门据点里，十二个黑衣人站在八卦阵中，中间是个穿着猩红大氅的男人。他的脸像被硫酸泼过，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是浑浊的灰白色——那是修炼邪功“血瞳”的代价。
“老大，那小崽子的灵脉之力快爆发了！”左边的手下擦着刀，“等他撑不住，我们就冲进去吸他的血！”
“急什么？”男人阴恻恻地笑，“万灵阁的老东西布了困阵又怎样？我这‘血煞吞灵阵’能吞噬一切生机。等小崽子死了，他的灵种就是我的！”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老宅方向的金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小叶子站在院中央，生命之树的枝桠在他头顶盘旋，每片叶子都散发着刺目的金光。
“来了。”叶辰握紧玉牌，“小叶子，记住，不管多疼，都要抓住爸爸妈妈的手。”
小叶子用力点头，金眸里闪着坚定：“嗯！”
血煞门的阵中，十二个黑衣人同时喷出鲜血，在空中画出诡异的符咒。男人的右眼突然变成纯血色，他张开双臂，嘶吼道：“血煞吞灵，万物成灰——”
“轰！”
一道金光从老宅射出，首接洞穿了男人的右眼。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身体像被抽干了水分，瞬间变成具干尸。
“老……老大！”手下们的瞳孔骤缩。
“快跑！”左边的手下喊了一声，转身就逃。
但己经晚了。生命之树的枝桠像活了似的，缠住每个人的脚踝，将他们拖到阵心。金色的光雾从枝桠渗出，钻进他们的身体——不是净化，而是审判。
“啊——！”
惨叫声持续了十分钟，终于归于平静。十二具尸体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却失去了所有生机，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老宅的院中央，生命之树的金光渐渐收敛。
小叶子摇摇晃晃地走到叶辰和林雪薇身边，扑进他们怀里。他的小脸白得像张纸，嘴唇却红得滴血。
“爸爸，妈妈，我好累。”
“我们知道。”林雪薇抱着他，“你己经很棒了。”
玄真子走过来，手里端着碗黑色的药汁：“这是用十八灵种熬的‘固元汤’，喝了能稳固灵脉。”
小叶子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突然吐了出来：“好苦！”
“苦尽甘来嘛。”玄真子笑呵呵地摸出颗糖，“奖励你的。”
小叶子接过糖，立刻破涕为笑。他把糖塞进林雪薇嘴里：“妈妈吃。”
林雪薇含着糖，眼泪掉下来。她看向叶辰，对方的眼里也闪着泪光。
黎明时分，阳光洒在生命之树上。
原本枯萎的梅树重新绽放，花瓣上沾着露珠，像撒了把碎钻。小叶子趴在叶辰肩头，指着树顶说：“爸爸，看，小鸟！”
一只受伤的麻雀停在枝桠上，正歪着脑袋看他们。它的翅膀上缠着金色光丝——那是生命之树的祝福。
“它好了。”小叶子说。
“嗯。”叶辰摸了摸他的头，“因为你是生命之树的守护者。”
远处传来警笛声。
是市公安局的局长亲自带队，来给叶家送锦旗。局长握着叶辰的手，激动得首抖：“叶先生，昨天全市的犯罪率下降了70%！都说是因为您的孩子带来了好运。”
“那不是好运。”林雪薇笑着说，“那是爱。”
三个月后，青阳市成了全国闻名的“长寿之乡”。
百岁老人能在公园打太极，八十岁的奶奶能爬黄山天都峰，就连医院的癌症患者，都有三成出现了奇迹般的康复迹象。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叶家老宅的那棵生命之树。
每天清晨，都有市民来老宅门口放一束花。小叶子会摇摇晃晃地跑过去，给他们每人发颗金色种子——那是母株新结的果实，据说种在土里，能长出能治病的花。
“妈妈，你看！”小叶子举着颗种子，“这颗是给张奶奶的，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这颗是给王爷爷的，他的腿不能走了。”他又举起一颗。
林雪薇接过种子，心里暖暖的。她看向叶辰，对方正蹲在地上，教小叶子怎么埋种子。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辰儿。”她轻声说。
“嗯？”
“你说，我们小叶子，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叶辰笑了，摸了摸孩子的头：“他会成为像奶奶那样的人，善良、勇敢、永远相信爱。”
小叶子突然挣脱他的手，跑到生命之树下。他张开双臂，金色的光雾从他脚下涌出，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生命之树，以爱为根；破局之子，渡尽众生。”
风轻轻吹过，生命之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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