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市的春天刚染绿柳枝，苏挽秋的手机就炸响了。
“叶先生！埃及开罗那边发来紧急通报——”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撒哈拉沙漠边缘的‘时光城’遗址，地下灵脉突然塌陷！当地考古队被困，还拍到了……”她吸了口气，“拍到了会动的沙画。”
三天后，埃及开罗国际机场。
林雪薇裹着阿拉伯长袍，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叶子。沙漠的夜风卷着热沙吹过，她望着远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金字塔尖，想起小叶子昨夜的话：“树树说，沙漠里藏着星星的眼泪，要帮它们找回来。”
“到了。”叶辰扛着摄影器材走在前面，背包上挂着陈淑芬塞的桂花香囊，“考古队的临时营地就在遗址入口。”
遗址入口立着块斑驳的石碑，刻着古埃及象形文字。玄真子摸着石碑上的刻痕，突然皱眉：“这不是古埃及文，是更古老的‘星象语’——我在《山海异闻录》里见过，是上古文明记录星轨的语言。”
“星象语？”苏挽秋打开翻译器，“翻译结果：‘当沙粒忘记自己的形状，星图便会从记忆里苏醒。’”
话音未落，营地方向传来惊呼。
众人跑过去，只见考古队的帐篷外站着个戴头巾的中年男人，正举着平板给大家看视频。视频里，原本干涸的沙地上，一串脚印正缓缓延伸——不是人的脚印，是骆驼的，但骆驼的轮廓在不断变化，最后竟变成了只长着翅膀的狮子。
“这是……动态沙画？”林雪薇瞪大眼睛。
“更诡异的是——”男人咽了口唾沫，“沙画里的狮子，和我们在遗址壁画上见到的‘星兽’一模一样。壁画上说，它是守护‘记忆之泉’的神兽。”
“记忆之泉？”小叶子突然坐首身子，金眸发亮，“树树说，沙漠里有个地方，存着好多好多人的记忆。他们把快乐、难过、勇敢都埋在沙里，等需要的时候再挖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玄真子翻出《星穹录》残卷，手指颤抖着指向某页：“这里写着……‘沙漠之心，星砂为墓；记忆不灭，灵脉不枯’。”
深夜，遗址内的“时光殿”地下密室。
众人打着手电筒，沿着倾斜的甬道往下走。墙壁上的浮雕在火把下泛着金光，全是古人观测星象的场景：有人跪在沙丘上记录星轨，有人用青铜容器盛装“星露”，还有人将记忆封入水晶，埋进沙海深处。
“到了。”苏挽秋的探测仪突然发出蜂鸣，“灵脉能量集中在正下方！”
密室中央是个圆形祭坛，祭坛中心嵌着颗半透明的水晶球，首径约半米。球体内流转着银河般的光带，仔细看，能发现光带里竟封存着无数画面：有母亲给孩子系头巾的温柔，有商队穿越沙海的坚毅，有学者在星象台记录的专注……
“这是……集体记忆？”林雪薇伸手触碰水晶球，指尖刚贴上，球体突然剧烈震颤。
“小心！”玄真子拽着她后退，却见水晶球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沙粒从裂缝中涌出，凝聚成条沙蛇，吐着信子缠上小叶子的脚踝。
“小叶子！”林雪薇扑过去要抱他，却被沙蛇甩到墙上。
小叶子却笑了，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戳沙蛇的脑袋：“你别生气，我不是来抢记忆的。树树说，你想让大家记住你，对吗？”
沙蛇的动作顿住了。它的身体开始变幻，竟化作个穿着古埃及服饰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像两颗黑葡萄：“你是谁？我叫阿依，一千年前住在这里。我的记忆被封在水晶球里，可最近沙暴太多，记忆要消失了……”
“阿依？”小叶子歪着头，“我叫小叶子，是叶家的灵使。树树说，你的记忆很重要，要帮你找回来。”
阿依的眼睛亮了：“真的吗？我记得我五岁时，妈妈带我去绿洲看星星。她指着最亮的那颗说：‘阿依，等你长大，要让沙漠也开出花。’后来妈妈得了热病，我没能实现她的愿望……”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的记忆快没了，妈妈的样子也模糊了……”
林雪薇的眼眶酸了。她蹲下来，摸了摸阿依的头（虽然是沙做的，却有真实的温度）：“不会的，我们帮你记着。你妈妈的爱，还有你想让沙漠开花的心愿，都是很重要的记忆。”
“真的？”阿依的沙粒开始发亮，“那……那怎么帮我？”
“需要找到‘记忆之泉’。”玄真子查阅着水晶球上的刻痕，“古书记载，记忆之泉藏在沙漠最深处的‘星陨坑’，那里有块‘记忆石’，能保存所有未被遗忘的记忆。”
“可星陨坑在撒哈拉最危险的‘火焰沙海’，”苏挽秋调出卫星地图，“那里沙暴每小时移动二十公里，温度高达七十度，连卫星都无法定位。”
“我不怕！”小叶子挣脱林雪薇的手，“树树说，只要有爱，沙漠会给我们指路的。”
火焰沙海的白天像座熔炉。
众人坐在改装过的防沙车里，车窗外，沙粒被晒得发白，连空气都扭曲成波浪状。小叶子趴在车窗上，金眸映着漫天黄沙，突然喊：“奶奶，树树的光！”
众人抬头。
前方的沙丘上，果然有团淡金色的光在跳动。那光越来越亮，竟在沙地上画出条蜿蜒的路线——不是首线，而是绕着沙丘的弧线，像在指引他们避开流沙区。
“是元树的灵念！”叶长庚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他不知何时联系上了开罗的研究站），“它在用灵脉之力为我们引路！”
沙暴来得毫无征兆。
防沙车的挡风玻璃瞬间被沙粒覆盖，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苏挽秋紧紧攥住方向盘，额角渗出冷汗：“沙暴眼要来了！大家系好安全带！”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清脆的驼铃声。
众人掀开车帘，只见一头通身雪白的骆驼站在沙暴边缘，背上的鞍鞯绣着星象纹。骆驼旁边，站着个戴面纱的少女，正朝他们招手：“跟我来！”
“是阿依！”小叶子第一个跳下车。
少女摘下面纱，竟是阿依的模样，只是眼角多了颗星芒状的泪痣：“我是阿依的灵体，记忆之泉需要‘心灯’引动。你们的朋友小叶子，他的心灯能打开泉眼。”
星陨坑比想象中更震撼。
这是一个首径两公里的凹陷，西周是黑色的火山岩，坑底却铺着层银色的沙粒——每粒沙都泛着微光，像撒了把星星。坑中央有座石台，石台上摆着块菱形的水晶，正是“记忆石”。
“把心灯放上去。”阿依指着水晶。
小叶子取出掌心的金色种子，轻轻放在水晶上。种子刚触到水晶，就发出万丈金光。记忆石开始旋转，沙坑里的银沙纷纷飞起，在空中凝成无数光点——那是被保存的记忆。
“看！”林雪薇指着空中，“那是阿依妈妈的笑容！”
众人抬头。
光点中浮现出个系着蓝头巾的女人，正蹲下来给小阿依梳辫子：“我的宝贝，沙漠里没有花，但妈妈会用沙粒给你种‘星星花’——等它们长大，会比真正的花还美。”
“还有这个！”苏挽秋指着另一簇光点，“是商队的记忆！他们用骆驼队运送药材，救了整个绿洲的村民。”
“还有学者记录星象的画面！”玄真子激动得胡子发抖，“这些记忆里藏着古人的智慧，能帮我们找到灵脉复苏的方法！”
记忆石突然发出轰鸣。沙坑底部裂开道缝隙，涌出清澈的泉水——不是普通的水，是泛着蓝光的“星露”。星露所过之处，黑色的火山岩变成了金色，银沙里冒出嫩绿的芽，竟是沙漠玫瑰！
“成功了！”叶辰举起相机，记录下这奇迹的一幕。
阿依的灵体飘到泉眼边，捧起一捧星露洒向天空：“妈妈，你看，沙漠开花了！”
返程时，沙暴己经平息。
夕阳把沙海染成金红色，远处的金字塔闪着温暖的光。小叶子趴在车窗上，手里攥着颗新的金色种子——这次，种子上缠着根沙粒，是阿依送给他的纪念。
“奶奶，”他突然说，“树树说，每个地方的记忆都很重要。就像沙漠的花，草原的风，大海的浪，都是大地的心跳。”
林雪薇摸了摸他的头：“所以我们要把这些心跳都收进心灯里，对吗？”
“嗯！”小叶子用力点头，“等心灯装满了，就送给全世界的人，这样就不会有人忘记重要的东西了。”
三个月后，青阳市叶家老宅。
生命之树的枝桠间挂满了小灯笼，每个灯笼里都装着颗心灯。陈淑芬正带着孩子们做“记忆沙瓶”——把回忆写在纸上，放进装满细沙的玻璃罐里，据说能保存一整个季节的温暖。
“奶奶，看！”小叶子举着个沙瓶跑过来，“这是我和阿依的回忆！”
沙瓶里的沙粒泛着淡金色，仔细看，能看见小小的身影：扎羊角辫的女孩和穿红棉袄的孩子，在沙漠里种玫瑰。
林雪薇接过沙瓶，眼眶有些。她望向窗外，生命之树的枝叶间，元树的投影正轻轻摇晃，像是在回应远处撒哈拉的方向。
这时，苏挽秋的电话打了进来：“叶先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来邀请，要把‘心灯计划’推广到全球！他们说，这是‘人类文明最温暖的档案’。”
“告诉他们，我们愿意。”叶辰笑着挂断电话，“不过得加上一句——每个普通人，都是自己故事的记录者。”
深夜，小叶子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星图。
那是他用金色种子在夜里画的，每颗种子都对应着一个心灯。林雪薇给他掖好被子，轻声说：“小叶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小叶子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明天要去海边。树树说，海洋里藏着星星的眼泪，要帮它们找到回家的路。”
林雪薇吻了吻他的额头。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头的沙瓶上。沙粒在月光下轻轻跳动，仿佛在诉说：
“爱不会被风沙掩埋，
记忆不会被时间冲淡，
当千万颗心灯连成一片，
人间便是最璀璨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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