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板角落的油纸包不翼而飞！
“我茱萸呢？！”李二狗惨嚎划破永宁坊清晨，比公鸡打鸣还凄厉。
他像只炸毛的猫，围着空荡荡的案板打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张大哥！你动我东西了？！”他扭头冲刚磨好刀的张猛吼，声音都劈了叉。
张猛一愣，拎着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凑近。
案板下空空如也，只剩几点干涸水渍。
他眉头拧成疙瘩，瓮声瓮气：“老子稀罕你那点儿破草根？丢就丢了！嚎个屁！”
粗粝的大手不耐烦地挥了挥，“赶紧的！买新的去！别耽误老子生意！”
“买新的？”李二狗欲哭无泪，摸着兜里仅剩的十几文铜板——面粉钱、赊肉的首付、还有张猛的“份子”本金。
昨天赚的钱大半填了张猛的“份子窟窿”，剩下那点买了面粉和一点点猪边角肉。
“老子现在兜比脸还干净！”他指着自己瘦削的脸颊，“十五文一斤！半斤就要七文半！加上姜…”
兜里几个铜板叮当响，仿佛在无情嘲笑。
“没钱？那就等着卖馍被人骂成黑心吧！”张猛不耐烦地催促，“或者，按昨天原样弄？凑合一天？”
昨天寡淡的肉味在他脑子里盘旋。不行！刚靠茱萸打开了局面，一夜回到解放前？
回头客跑光，生意砸锅，拿什么凑份子？拿什么填周扒皮那个无底洞？
“凑合个屁！”李二狗咬牙切齿，眼睛充血，像头被逼到角落的饿狼。
“让老子抓到那个偷草贼…老子让他知道什么叫‘酸爽’！”
他恶狠狠的目光扫过清早稀稀落落的坊市人群。
远处墙角，一个熟悉的小身影一晃而过。
小豆子？！
李二狗心头猛地一跳。昨晚收摊，只有这小东西知道香料宝贝似的藏案板下！
“小！豆！子——！”李二狗怒吼着追出去几步，巷子口空荡荡，哪还有人影。
“操！”他狠狠踹了墙角一块碎砖，疼得龇牙咧嘴。
怒火攻心！理智暂时下线！
一个大胆（且丧心病狂）的报复计划在绝望和愤怒中滋生。
你偷我茱萸？老子让你尝尝自酿“酸雨”的滋味！
他目光锁定坊市墙角几处野草丛。
那里稀稀拉拉长着些叶片深绿、外形有点像缩小版菠菜的植物。
记忆碎片里原主似乎在哪儿见过…老赵夫子似乎提过一句…
“酸…酸模？对！就是这玩意儿！”李二狗一个箭步冲过去。
也不管干净埋汰，揪了一大把叶子肥厚、看着就“酸气十足”的酸模草。
一股子生涩的青草汁和明显的酸味弥漫开来。
“恶心不死你！”他攥着那一大把酸草，走回自己小破摊。
锅底剩的昨天最后一点寡淡卤汁还在。
点火！倒汁！
水汽蒸腾，他把酸模草囫囵个全扔进了锅里！
看着墨绿的叶子在浑浊汤汁里翻滚，析出大量可疑的深绿汁液。
很快，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混合着奇怪草腥气弥漫开来。
比昨日的辛香差了十万八千里！
“呸！真特么…黑暗料理！”连李二狗自己闻了都想捂鼻子。
但想到小豆子可能出现的扭曲表情，一丝报复的支撑着他。
“茱萸辣不死你？酸模酸到你倒牙！”
“张记秘制…呃…开胃肉夹馍？”李二狗底气不足地喊，声音弱了八个度。
第一个熟客，昨天那个大力气苦力汉子来了。
“哟？李二狗，今儿这味儿…挺冲啊？不一样？”汉子鼻子抽抽。
锅盖掀开。
一股浓烈草酸腥气扑面而来！
再看那锅里翻腾的深绿色糊状物…
苦力汉子脸都绿了。
“兄弟…你这卤汁…是掉粪坑又捞上来的？还是掺了颜料？”汉子连连后退，表情扭曲。
“新配方！新配方！”李二狗硬着头皮强笑，手忙脚乱剁了点还算干净的肉（没沾绿色汁）。
勉强夹进馍里，递过去：“尝尝？保证开胃！”
汉子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头摇成拨浪鼓，丢下句“怕了怕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接着几个熟客也都被这诡异的“绿色恐怖”吓退。
“李二狗！你搞什么鬼名堂！”
“这味儿太顶了！脑仁疼！”
“退钱！昨天的馍钱给我退了！吃坏老子肚子的！”
刚聚起来的人气瞬间崩盘。
生意比第一天没加料时还要惨淡！
钱碗里零星几个铜板，可怜巴巴。
李二狗脸色铁青，心在滴血。
报复小豆子还没看到影儿，自己先崩了！
“妈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狠狠瞪了墙角一眼。
生意惨淡收工。
李二狗数着碗里少的可怜的铜板，绝望地盘算怎么凑明天买香料的本钱。
张猛脸色也黑如锅底，今天的“份子”钱少得可怜，只够买块肉皮！
“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净瞎搞！”他瓮声瓮气地骂。
李二狗垂头丧气，无话可说。
“李二狗！过来！”张猛突然压低声音叫他。
指着案板下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纸包——不是香料，是张猛包猪蹄筋用的废纸。
“刚才…好像看见小豆子那小崽子，鬼鬼祟祟在老子摊位底下塞了个东西。”张猛一脸困惑。
李二狗一愣，疑惑地弯腰捡起那个皱巴巴的小纸包。
打开一看。
里面是几张干巴巴的、红褐色小颗粒和几片干瘪的叶子。
正是他失窃的宝贝——干茱萸！还有…几片碾碎的香叶？！
分量少得可怜，只有昨天失窃量的三分之一。
纸包底下，还压着一张折起来的、更小的糙纸片。
李二狗心头一跳，展开一看，上面用炭灰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好东西别独吞！我替你尝了尝，味儿太冲！少放点！算你欠我的肉钱！”
落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豆荚。
是小豆子！
这小贼！还敢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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