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粘稠的恶臭泥水瞬间淹没了沈临月。泥浆灌入口鼻,糊了满脸满身,单薄的破衣紧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触感让她瞬间窒息。
*地……地府冥河……亦不过如此吧?……不!冥河之水岂会……岂会如此……(呛了一口泥水)呜!……本宫……本宫竟与‘五谷轮回之物’……同沐一池?!(悲愤欲死)列祖列宗!不孝子孙……无颜……无颜苟活了!*
沈临月挣扎着从泥坑里抬起头,抹开眼上的污泥,露出一双写满了屈辱与怒火(尽管被泥糊得有些滑稽)的眼睛。她浑身湿透,滴滴答答淌着黑黄的泥汤,从头到脚没一处干净的地方,散发着比猪圈更刺鼻的恶臭,狼狈到了极点。
“哈哈哈!哎哟我的老天爷啊!笑死老娘了!”一阵刺耳的爆笑在猪圈旁炸开。王翠花不知何时己经叉着腰站在了不远处,看着沈临月的惨状,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蠢货!让你喂个猪都能把自己喂进泥坑里!你还能干点啥?啊?我养你是吃干饭的啊?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刚修的栅栏!都被你这扫把星弄坏了!!”王翠花的唾沫星子迎面而来。
屈辱像毒火灼烧肺腑。王翠花尖利的笑声和污言秽语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过来。沈临月死死攥紧糊满泥水的双手,指甲抠进掌心,那点刺痛,竟成了她此刻防止当场裂开的救命稻草。
*呜呼!竟混到与猪同坑的地步!“王氏贱婢,此仇不报非君子!忍!昔年韩信受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吾沈临月,堂堂公主之尊,岂能真在这泥潭里腌入味了?!这身虽污,这颗心……未堕!*
王翠花见沈临月竟敢瞪她,登时火冒三丈,抄起墙角的烧火棍就冲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死丫头,还敢瞪老娘?!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棍影挟着风声劈头盖脸砸下,沈临月瞳孔一缩,她灵魂深处属于大胤长公主的战斗本能瞬间被唤醒,哪怕这具身体从未习武,她的意识仍快过肢体,下意识就要侧身闪避。
然而,这具瘦弱的身躯根本跟不上她的反应!
“啪!”
棍子重重抽在她肩上,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王翠花见状,狞笑着再次扬起棍子:“贱骨头!还敢躲?!”
沈临月咬紧牙关,眼中寒芒一闪。她虽无法像从前那样轻松制敌,但多年习武的经验仍在——她看准棍子落下的轨迹,猛地抬手一抓!
她精准地扣住了棍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虎口被震得发麻。王翠花一愣,显然没料到这死丫头竟敢反抗,更没想到那双瘦弱的手此刻竟如铁钳般牢固!
“你——”王翠花瞪大眼睛,使劲拽了拽棍子,竟纹丝不动。
沈临月冷冷盯着她,泥污下的眸子她缓缓抬头,泥浆下的眸子如寒谭幽深,虽无内力加持,但那股久居高位的威压仍让王翠花心头一颤。
*这泼妇……当真以为本宫是泥捏的?*
但下一秒,她突然松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抖如秋叶,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强硬只是错觉。
王翠花趁机猛地抽回棍子,恼羞成怒地骂道:“贱骨头!还敢还手!”说罢又是一棍扫来!
沈临月勉强侧身,却仍被棍风擦过手臂,火辣辣的疼。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抵上土墙,呼吸急促,冷汗混着泥水滑落。
*这具身体当真废物!虎落平阳……暂且忍你。*
王翠花见她不再反抗,得意地啐了一口:“死丫头!天黑前不把猪圈收拾干净,今晚别想吃饭!”
沈临月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看似屈服,实则眼底暗流翻涌。
待本宫恢复……她慢慢首起身,抹去唇边泥渍,眸光幽深如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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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她成了这个家最沉默的“牲口”。喂猪、劈柴、担水、洗衣、伺候王翠花一家……最脏最累的活儿全压在她那副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上。王翠花稍不顺心,非打即骂,粗粝的鞋底、带刺的扫帚柄、冷不丁飞来的土坷垃,都是她的“家常小菜”。
沈临月学会了隐忍,从不做无谓的反抗,只在每次痛楚袭身的瞬间,悄然运转起体内那源自大胤皇族秘传的《混元心法》。这心法不以攻击见长,却最擅长在逆境中固本培元,敛藏生机,能将那些打骂的外力偷摸转化为淬炼筋骨的能量。这正是现在这具身体最需要的。(苟住,等发育成功了再给王翠花亿点颜色瞧瞧!)
深夜,蜷缩在冰冷的柴堆里,沈临月忍着刺骨的寒意,默默运转心法。
筋骨欲裂,寒气侵髓……然《混元》流转,像春蚕吐丝,在最深处蕴藏生机……这点皮肉之苦,比之当年在皇家猎场驯服烈马摔下马鞍,算得了什么?只是……(内视那缕微弱却坚韧的气流)此间天地……‘气’竟稀薄如大漠孤烟!在此修炼,无异于沙海植花!进境……太缓!必须得另寻他法!
柴房无窗,只有一扇破门还漏风。夜深人静时,王翠花家堂屋透出的那点灯光和里面传出的各种怪响,成了沈临月偷偷“考察”这个陌生世界的唯一“情报站”。
那一夜,她正屏息凝神“听墙角”,隔壁堂屋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喧哗和一种极其怪异的“音乐声”,夹杂着人声嘶吼。沈临月浑身一激灵,瞬间绷紧——不是害怕,而是野兽嗅到异常气息的警觉。她悄无声息地将眼睛贴近门缝,只一眼,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认知如遭重锤!
只见堂屋墙壁上,一块薄如蝉翼的“发光琉璃板”正闪烁着炫目光华!那“琉璃板”内,竟有无数栩栩如生的小人跳跃、打斗、言语!光影流转,色彩诡谲,声响清晰如在耳畔!更诡异的是,王翠花的丈夫张大柱,瘫在一团软塌塌的“皮囊”上,手中握着个巴掌大小、荧荧发光的“玉牌”,手指在上面点击,那“玉牌”也随之发出声音,映照着他的满面油光!
沈临月的内心惊涛骇岸。
*摄魂邪术?拘生魂演皮影戏?那发光玉牌便是操控的法器?(瞬息否定)不!看王翠花一家家,神态如常,甚至……津津乐道?此物全无半分邪祟阴气……(眸光锐利如刀)妙极!此界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物?这‘发光琉璃板’(电视)似能记录、重现光影声息,倒像仙家留影石?那‘玉牌’(手机)……莫非是微缩版的万里传音法器?!*
最初的震撼过后,沈临月骨子里那份属于长公主的探究与掌控欲占据了上风。她强迫自己冷静观察。王翠花一家对此“奇物”习以为常,张大柱“玉牌”时,脸上经常浮现市侩贪婪之色。
沈临月开始利用一切间隙,如饥似渴地“偷师”。路过堂屋,眼角余光如鹰隼般精准捕捉“琉璃板”的画面与声息;河边洗衣,双耳像筛子一样过滤村妇们的闲谈,把那些闻所未闻的词——“电灯”(不借火烛之明?)、“电话”(瞬息传音器?)、“汽车”(自行奔走之铁兽?)、“城里”(较之帝京更甚繁华之地?)、“打工”(劳力易财?)、“钱”(此界通行的“香火愿力”?)——全都牢牢记在心里,反复琢磨。每一个新词,都是她撬开这个陌生世界大门的钥匙。
她更发现那“发光琉璃板”包罗万象:不仅有打斗故事,亦有风土人情、农事庖厨,甚至……还有“空中书院”授业!虽教的不是西书五经,而是些“数理化”(天工开物之精髓?)、“ABCD”(异邦文字?),然其讲解明晰,画面生动,比太傅枯坐讲经,强逾百倍!此莫非仙家灌顶之术?
深夜在柴房里回味“空中书院”的景象,沈临月心神震荡,豁然开朗。
*此‘琉璃板’之技,竟能将寰宇学问纳于方寸?千里之外景象,瞬息呈现眼前?这……这岂非‘千里眼’、‘顺风耳’合一的通天器物?!更有那‘玉牌’……(想起张大柱嚷嚷‘王麻子,明儿拖拉机进城拉化肥!’)传音万里如面晤,调度万物如臂使?!此界凡俗之物,虽无灵气波动,却自有其神鬼莫测之便利!其迅疾……竟远超本宫当年八骏金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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