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枕流这是想借刀杀人。”
“他想用悠悠众口逼死我,再用裴云鸿的疑心,来名正言顺地杀我。”
她转过身来,银色面具下的那双眼眸,亮得惊人,仿佛洞悉了世间一切阴谋诡计。
“他以为这是绝路,是陷阱。”
苏蝉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嘲弄与期待。
“殊不知……”
“他亲手为我苏蝉月,搭起了一座……最华丽的戏台。”
谢琅玕和仇饮焚都愣住了,不明白她的意思。
就在这时,谢琅玕的另一名心腹匆匆来报,神色慌张。
“主人!宫里传出消息,慕容贵妃病情再次加重,口吐黑血,己经昏迷不醒!陛下龙颜大怒,说要是再救不活贵妃,就要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拖出去斩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蝉月眼中的寒芒瞬间化为一道锐利无比的剑光。
机会,来了。
她走到墙边,揭开一幅山水画,露出一张精细无比的皇宫地图。
“琅玕,”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落羽’夜行衣和‘无声’靴,准备好。”
谢琅玕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阿月,你疯了?!现在皇宫守卫森严,你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苏蝉月抬起眼,那双清冷的眸子在烛光下仿佛两簇幽绿的鬼火。
她轻轻挣开谢琅玕的手,指尖划过他手腕的皮肤,冰得他一个哆嗦。
“他精心设下的罗网,若我不去踩一踩,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她嘴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那笑意却比冰雪更冷。
谢琅玕还想再劝,却被苏蝉月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钉在原地。
他知道,她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仇饮焚上前一步,声音沙哑低沉:“我陪你去。”
“不必。”
苏蝉月看向他,眼神稍稍柔和了一瞬。
“你守好这里。今晚的戏,我一个人唱就够了。”
子时,皇城。
巍峨的宫墙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吞噬了所有的光与声音。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禁军甲胄森然。
火把的光亮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恍如白昼。
一道黑影却如鬼魅般,贴着墙根的阴影,无声无息地掠过。
苏蝉月身着“落羽”夜行衣,脚踏“无声”靴。
整个人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避开一波又一波的巡逻队,身法轻盈得不像人类。
更像一只穿梭在林间的夜蝶。
云裳宫,到了。
这里是整个皇宫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宫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苏蝉月绕到宫殿后方,指尖轻弹,一缕无色无味的迷烟顺着窗缝飘入。
片刻后,她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翻入殿内。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隔着数层纱幔,她看到了躺在病榻上的慕容云裳。
那个曾经在宴会上意气风发、对自己百般刁难的贵妃。
此刻面如金纸,嘴唇干裂,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若非还有一丝气息,与死人无异。
苏蝉月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连一丝快意都没有。
在她的眼中,慕容云裳早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枚棋子,一件工具。
她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发出半点声响。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到慕容云裳紧紧攥在手中的一方丝帕。
那丝帕上,斑斑点点的暗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苏蝉月伸出手,状似要为她探脉,指尖却轻轻触向了那方丝帕。
就在指尖触碰到丝帕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
却又无比邪异的生命波动,顺着她的指尖传来!
这是……蛊!
苏蝉月瞳孔骤然一缩!
她的万蛊圣体对天下万毒万蛊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力。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丝帕的夹层里。
藏着一只比米粒还小、几乎与丝线融为一体的蛊虫!
这只蛊虫正随着慕容云裳的呼吸,一伸一缩。
贪婪地吸食着她咳出的精血,再将一种更为阴毒的毒素,反哺回她的体内。
这就是慕容云裳病情反复、药石无医的根源!
苏蝉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贯穿了所有线索!
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丝帕的一角。
月光下,一个用金线绣成的、极其隐蔽的裴家暗纹,刺痛了她的眼睛!
是裴枕流!
一切都串起来了!
为什么裴枕流要对慕容云裳“一往情深”?
为什么他要费尽心机,将一个“病人”送上贵妃之位?
为什么慕容云裳的病,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发作?
苏蝉月心中冰冷一片,彻骨的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慕容云裳哪里是什么病人!
她分明就是裴枕流精心炼制的一个……活体药引!
一个用她的血肉和性命,来维持蛊虫活性,引诱自己这条“凤凰”入局的祭品!
裴枕流的“弑凤计”,其用心之歹毒,手段之残忍,远超她的想象!
他根本不在乎慕容云裳的死活,他需要的。
只是一个能够不断散发出“求救”信号。
不断消耗裴云鸿耐心,最终逼得皇帝不得不请“鬼手毒医”入宫的……工具!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苏蝉月唇边溢出。
她看着病榻上人事不知的慕容云裳。
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看穿棋局后的冰冷。
可怜又可悲的女人,至死都不知道。
自己深爱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安阳王,才是将她推入地狱的真正恶魔。
苏蝉月缓缓收回手,将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云裳,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彻底废弃的物品。
然后,她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
当苏蝉月回到竹心阁时,天边己泛起一丝鱼肚白。
“阿月,你回来了!”
谢琅玕一夜未睡,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
“怎么样?查到了什么?”
苏蝉月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仇饮焚默默地递上一块干净的布巾。
“裴枕流……”
苏蝉月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一丝血腥气的笑意。
“他为我搭好了一座最华丽的戏台,连观众都请好了。”
谢琅玕和仇饮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苏蝉月转过身,迎着晨曦的光。
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窗外京城的轮廓。
那里是权力的旋涡,也是她复仇的终点。
“他以为这是陷阱,却不知,他亲手递给了我一把,能撬开他棺材板的钥匙。”
她嘴角的笑容愈发冰冷,像一朵开在极北冰原上的毒花。
“他想看我被舆论和皇权碾碎。”
“那我就先进宫,把他最心爱的那枚棋子……”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从棋盘上,永远地拿掉!”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尖细的唱喏声。
“圣旨到——”
一名太监总管在数名禁军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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