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急救室前

江城中心医院，VIP急救通道的红灯刺目地亮着，将深夜冰冷的走廊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合着一种名为绝望的沉重因子，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清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纤瘦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昂贵的米白色羊绒衫沾染了不知何时蹭上的墙灰，显得有些狼狈。那张平日里冷艳逼人、如同冰雕玉琢的脸庞，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睑下投出一片脆弱的阴影。她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与死界限的急救室大门，仿佛要将它看穿。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二叔林宏业被儿子林明轩搀扶着，踉跄着奔来。林宏业脸上毫无血色，比急救室的灯光还要惨白，嘴唇哆嗦着，额头上全是冷汗，不知是病痛还是恐惧所致。下午那份来自老爷子的最后通牒——要求他立刻做全面检查——此刻如同催命符，悬在他的头顶。林明轩也是一脸惶急，眼神闪烁，早己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岳母苏梅紧随其后，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焦虑和刻薄，一看到林清雪，那焦虑就瞬间转化成了尖锐的指责和迁怒：

“林清雪！你干的好事！下午你跟你爷爷说了什么？！老爷子怎么会突然气成这样？！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惹的祸？！”她的声音尖利，手指几乎要戳到林清雪的鼻尖，“老爷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担待得起！还有你那个废物老公呢？这种时候死到哪里去了？连条狗都知道主人病了要守着！他倒好，人影都不见一个！废物！全都是废物！”

她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清雪脸上，刻毒的言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孤立无援的林清雪。

林清雪紧抿着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力气反驳。爷爷的突然倒下，确实是在下午那场剑拔弩张的家族会议之后。二叔的病情被秦渊当众点破，爷爷震怒……这其中的因果，让她百口莫辩。一种沉重的负罪感和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

是秦渊。

他依旧穿着那身沾着泥点、甚至残留着些许暗红印记的廉价运动服，与医院里洁净肃穆的环境、与周围人焦虑惶恐的情绪，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步伐从容，神情淡漠，仿佛不是置身于生死攸关的急救室外，而是漫步在某个无聊的街头公园。那条土狗小黑，竟也跟在他脚边，步伐轻快，尾巴微微摇晃，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紧张的人群和刺目的灯光。

“秦渊？！”苏梅第一个发现了他，如同找到了新的宣泄口，所有的怒火瞬间转移，“你这个废物！你还有脸来？！看看你干的好事！老爷子就是被你下午那番鬼话给气倒的！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你给我滚！滚出去！别在这里脏了地方！”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扑上来就要推搡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