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族会议

林家别墅的灯火，隔着厚重的雨幕，在江城西郊的半山腰上亮得有些刺眼。与这富丽堂皇、象征权势的宅邸相比，秦渊那身廉价运动服上沾染的泥点、干涸的暗红血迹，以及他周身尚未散尽的、若有若无的冰冷煞气，显得格格不入，如同闯入瓷器店的猛兽。

小黑被留在了别墅外湿漉漉的草坪上，它毫不在意地刨了个浅坑，舒舒服服地卧了进去，下巴搁在前爪上，黑亮的眼睛半眯着，懒洋洋地打量着这座灯火通明的牢笼，偶尔甩甩尾巴赶走雨后的飞虫。它对里面的“猴戏”似乎兴趣缺缺。

秦渊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红木大门。温暖干燥、混合着名贵香薰和雪茄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他带着湿冷雨气的身体。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宽敞奢华的客厅照得亮如白昼，昂贵的波斯地毯吸走了足音，也吸走了外面世界的风雨声。

客厅中央，巨大的环形真皮沙发围拢着昂贵的红木茶几。林家核心成员几乎到齐了。主位上，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林家老爷子林正德闭目养神，手中盘着两颗油亮的紫檀核桃，发出规律而低沉的摩擦声。他身旁，是秦渊名义上的岳母苏梅，保养得宜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眼神却如同淬毒的针，在秦渊踏入门槛的瞬间就死死钉在他身上，毫不掩饰那深入骨髓的厌恶和鄙夷。

其余位置，坐着林清雪的父亲林宏远（一个存在感不高的男人，此刻正低头看着手机），二叔林宏业——一个身材微微发福、梳着油光水滑背头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一脸得意地翻看着一份文件；以及二叔的儿子，那个在背后指使刀疤男、想置秦渊于死地的林明轩。他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个镀金的打火机，看向秦渊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幸灾乐祸。

林清雪独自坐在稍远一些的单人沙发上。她换下了那身冰冷的职业套裙，穿着一件剪裁优雅的米白色羊绒衫，乌黑的长发随意挽起，露出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她面前放着一份摊开的文件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文件夹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的目光低垂，落在文件上，仿佛在专注地研究着什么，但秦渊那属于仙帝的敏锐感知，却能清晰地捕捉到她身体细微的紧绷，以及那份极力维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外壳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不安？

秦渊的到来，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表面平静的湖面。

“哟！这不是我们林家的‘大功臣’回来了吗？”二叔林宏业率先发难，他猛地合上手中的文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客厅里那层虚伪的宁静。他肥胖的脸上堆起夸张的嘲讽笑容，声音洪亮刺耳，“怎么？在外面跟野狗抢食，弄得一身泥一身血的？我们林家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踩进来了？”他嫌恶地用手中的文件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仿佛秦渊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的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