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凑过去一看，也愣住了。
只见赵金戈虽然醉得跟死猪一样，嘴角却挂着一丝满足的、甚至有些傻气的笑容。
他的嘴唇还在微微蠕动，似乎在说着梦话。
李云龙把耳朵贴过去，仔细地听了听。
“嘿嘿……发财了……他娘的……意大利炮……老子要……要十门……”
赵金戈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给疼醒的。
他睁开眼，视线模糊，山洞顶上的岩石在眼前晃动，像是要随时砸下来。
“水……水……”他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声音沙哑。
一只微凉的手递过来一个水瓢，孟小雨清冷又带着关切的脸庞出现在他视野里。
“你醒了。”
赵金戈接过水瓢，咕咚咕咚灌了个底朝天，才感觉活了过来。
他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昨晚的记忆碎片般地涌现。
李云龙的咆哮，那碗辛辣的酒，还有那份积分不足的绝望……
积分！
他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意识瞬间沉入脑海。
当他看清系统界面上的那个数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塑。
【当前积分：5888点】
五千……八百八十八点？
赵金戈用力地眨了眨眼，又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剧痛传来，眼前的数字没有丝毫变化。
这不是梦！
他不是因为积分不够而发愁吗？
怎么一觉醒来，就从赤贫变成了大富翁？
【叮！宿主，昨晚您的首播间打赏功能出现井喷式爆发，系统后台差点被挤爆。恭喜您，一夜暴富。友情提示，请理性消费。】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
赵金戈的大脑宕机了足足半分钟，才终于理解了发生了什么。
是首播间里的那群观众！是那群可爱的沙雕网友！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他胸口涌起，瞬间冲散了宿醉的头痛和之前的绝望。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猛地从行军床上跳了下来，冲出山洞。
李云龙和几个老师傅正围着一堆废铁发愁，看到赵金戈跟打了鸡血一样冲出来，都吓了一跳。
“大秀才，你酒醒了？老子跟你说，你要是变不出……”
李云龙的话还没说完。
赵金戈就把一卷刚兑换出来的、还带着未来油墨清香的图纸，“啪”的一声，拍在了他面前的石桌上。
“团长！这就是你要的‘车床’！”
那是一套完整的“C616型卧式车床”的生产图纸，从底座铸造到齿轮箱装配，再到刀架的精密调节。
每一个零件，每一个步骤，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王师傅和几个兵工厂的老师傅颤抖着手，凑了上去。
他们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精巧的结构，那合理的布局，那一个个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设计，对他们这些搞了一辈子机械的人来说，不亚于武林高手看到了绝世秘籍。
“天……天工开物啊！”
王师傅扶着老花镜，激动得浑身发抖。
“有了这东西，别说机枪，就是造大炮的炮栓，咱们也能磨出来！”
李云龙看不懂图，但他看得懂老师傅们脸上的表情。
他一把抢过图纸，虽然一个字都看不明白，却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然后抬起头，用一种看活神仙的表情看着赵金戈。
“你小子……真是喝了碗酒，就得道成仙了？”
赵金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团长，这只是个开始。有了车床，我们就能造出自己的全自动机枪！到时候，让咱们的突击队，人手一挺！”
“好！好！好！”
李云龙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那股子豪气又回到了他身上。
“全团的铁匠、木匠，都归你调遣！俘虏营那几百个二鬼子，也都拉去给你挖矿炼铁！老子就是把整个独立团的家当都熔了，也要把这玩意儿给你造出来！”
命令一下，整个龙王洞兵工厂，彻底变成了一座疯狂运转的战争机器。
然而，这份刚刚燃起的希望火焰，在第二天傍晚，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冰冷血水，浇得几近熄灭。
一名负责外围侦查的战士，骑着一匹累得口吐白沫的快马，疯了一样冲回了营地。
他从马上滚下来，连滚带爬地冲到指挥部，声音凄厉得变了调。
“团长！出事了！西边三十里外的张家村……被屠了！全村……全村三百多口，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你说什么？！”李云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独眼圆睁。
“是鬼子的骑兵！大概一个联队的兵力，他们……他们根本不是来扫荡的，他们就是来杀人的！”
侦察兵哭喊着，“他们用马刀砍，用马踩，村子……村子变成了人间地狱！”
指挥部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李云-龙带着赵金戈和一队警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张家村。
还没进村口，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让人几欲作呕。
眼前的景象，让赵金戈这个自以为见惯了生死的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残垣断壁，处处焦土。
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村里的路上、井边、家门口。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尚在襁褓的婴儿，无一幸免。
大部分人，都是被马刀劈砍而死，死状凄惨。
李云龙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畜生！一群畜生！”
赵金戈的脚步，停在了一户被烧毁的农舍前。
门槛上，躺着一具小小的、己经僵硬的尸体。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西五岁的女童，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红布袄。
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个泥娃娃。
她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狰狞的马蹄印。
赵金戈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仿佛看到了这个小女孩，在鬼子骑兵冲进来时，那惊恐无助的眼神。
他仿佛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骨骼被踩碎的声音。
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狂暴到极致的戾气，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的眼睛，变得赤红。
他转身，一言不发，朝着村外走去。
“宋小子，你干什么去！”李云龙喊道。
赵金戈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冰冷到不似人声的语调说道：“团长，你先回去。我去……给这些乡亲们，讨点公道。”
他一个人，走进了茫茫夜色。
在距离张家村十里外的一片河谷地，日军骑兵第4旅团第5联队的临时驻地，灯火通明。
一千多匹战马被集中在马场里，悠闲地吃着草料。
鬼子兵们则在营地里喝酒、狂欢，庆祝着白天的“战果”。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几百米外的一处山坡上。
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赵金戈趴在草丛里，像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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