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未止尚未平息,县署却又收到密函一纸,由京中首递,纸背用印“宣成”二字。
柳从礼阅后神色难辨,只将函卷入袖中,沉默片刻,方抬眼望向案前烛影下的清和。
“那位‘外援’许久未动,今日终于开口。”
清和坐定,未言,只望着夫君手中的信笺:“他说了什么?”
柳从礼低声道:“言中提及北堰桥一案己有风声入京,或有风向转动。”
清和蹙眉:“是扶你还是弃你?”
“暂不明。”
清和沉吟:“这便是你早年在翰苑旧识的那位郡王?”
柳从礼颔首。
清和喟叹:“京中之局,今非昔比。你我在外乡尚可自持,一旦扯动朝局之线,不知是扶舟之风,还是断舟之水。”
柳从礼不语,只于烛下点点作答:“此局若动,便是棋盘皆翻。”
翌日,便有人借采买之名,送来一匣南纸细笔,纸下压着三张旧年州税分流图,正是查无出处之物,竟一一完整。
柳从礼心中微凛,亦知局势己然翻面,暗线浮出。
他随即派人送信至林言之家,道:“近三日勿近署门,粮账先停。”
霜杏收信后惊疑不定,林言之只淡淡道:“这是要起风了。”
连日秋雨未歇,县署屋脊溢水,墙角微渍。
清和披衣走入柳从礼书房,只见案上一幅新铺图纸,乃是北堰桥下盐道分支图。
她见灯火未熄,轻声叹道:“你又一夜未眠。”
柳从礼点点图纸,道:“昨夜的三张图册虽是‘那人所寄,却不全然无缝。唯有将我手中查封笔录比对,才得真实路径。”
“那你还查下去吗?”
柳从礼看了她一眼:“若查,恐要动杜家在州中布了三年的线。”
“若不查,杜家怕要借旧案反咬一口。”
他沉默片刻,道:“请‘沈大夫’明日送诊至东仓口。”
“诊疫?”
“查人。”
沈疏白次日如约赴仓。
本为查看疫源,却在医案中发现一病童父亲曾为“南仓护引”,其亡兄即是前案所涉仓主之一。
沈疏白诊罢未言,回医馆后暗中交出一纸医书,其页角绘有“仓印边识”,柳从礼一见,目色渐沉。
“这人……该就是杜家的暗手。”
他旋即命人封缄书信一封,由清和亲笔誊抄,送往州城官道驿站,署名“旧友致安”。
当夜三更,有快骑疾驰入林西,未至署中,却在南街脚铺投下数只锦囊,各内一纸。
纸上寥寥数语:“北堰余案,宜于十五前启章。风后,务清场。”
柳从礼展纸时,未言一字,只将其焚于灯盏,低声喃喃:“他还在。”
然而这纸风未散,京中新一轮奏章便己入林西县署,乃是由刑部左侍中署名弹劾柳从礼罪名是“越署代议,扰乱绅治,私改仓契,擅设民调”。
此章落款,乃为“杜怀晟”,正是杜家门生故旧。
清和阅毕,脸色煞白,低声道:“这弹章若首递吏部,你便立成失察。”
柳从礼神情不变,只将纸页放入灯中,缓缓焚尽,道:“这一招早在意料之中。杜怀晟不动,是忌我手中还有朝中实章;如今‘白鹄’现信,他便知我己得援手,故先声夺人。”
“可这一纸若再加两封士绅联名,林西局势便要彻底翻盘。”
柳从礼却只是平静点头:“那便筹备应对我要你亲手草拟一份自述,但不递上,只随我赴一场公议。”
清和迟疑片刻:“你要当众陈章?”
“杜家欲以公为名,那便由我以公驳之。”
翌日,柳从礼召集三司六署于县署前堂,言为“盐仓查勘再议”,实则当众交出仓引图册与百户医 ,逐一对照。
他言辞不激,却将“越权”、“扰绅”、“改仓”三罪逐一反驳,以仓引为证、以账目为据,最后道:“此案我己具名备案,若言私查,即请回章查我若无,则请后日赴州府核引。”
三司不敢作声,堂中一时静寂。
翌晨,州府转来一封“缓办回咨”,署曰:“暂缓追议,待明春巡盐御使南下亲询。”
柳从礼长舒一口气,低声言道:“赌局未尽,先守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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