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那油布包着的铁疙瘩砸在土炕沿上,动静大得能把死人震醒!窑洞顶的灰土“簌簌”往下掉,落人一头一脸。油布散开一角,露出底下冷冰冰、硬邦邦的玩意儿——涂着层军绿色漆皮,中间还嵌着个带数字转盘的老式密码锁,整个儿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煞气。
军用保密铁柜!
这五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宁伟的视网膜上。他眼珠子死死盯着那玩意儿,脑子里“嗡”的一声,刚攒起来的那点力气瞬间被抽空了,身子一软,重重地瘫回炕上,只剩下胸膛跟破风箱似的剧烈起伏。灭口?挡财路?更大的鬼?钟跃民那几句炸雷一样的话还在耳朵边嗡嗡响,每一个字都像把锤子,砸得他心口发木,连带着肋巴骨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
【滋——!警告!高能命运节点物品确认:【军用加密铁柜(待破解)】!内部物品关联【宁峰遇袭真相】及【后续重大命运走向】!宿主生命体征剧烈波动!系统能量过载!滋滋…】脑子里的破锣嗓子跟被掐了脖子的鸡似的,发出一阵尖锐扭曲的电流音,最后彻底哑火了。那猩红的倒计时还杵在视野角上,刺眼地蹦着:45:58:22… 哥…88.7%…
“这…这啥玩意儿?”秦娟吓得往后缩了一步,小脸煞白,看看那铁疙瘩,又看看脸色铁青、跟个煞神似的钟跃民,最后目光落在炕上气若游丝的宁伟身上,眼神里全是茫然和惊恐。
郑桐也终于摸摸索索地凑到了炕边,眯缝着他那对高度近视眼,使劲想看清炕沿上那东西。“跃…跃民?你从哪疙瘩刨出来个保险箱?还…还军用的?咱…咱这穷山沟里咋有这玩意儿?”他声音都结巴了,首觉告诉他,这玩意儿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
钟跃民根本没理他俩。他像尊石雕似的杵在炕沿前,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突突首跳,那双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宁伟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能拧出墨汁——有刚发现峰哥惨死真相的滔天怒火,有对眼前这小子是否牵扯其中的深深疑忌,还有一种被命运狠狠戏耍、找不到出口的憋屈和暴戾!
“宁伟!”钟跃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子,又裹着火星子,“你给老子听清楚了!峰哥…咱哥!不是他妈的倒霉撞上小混蛋那帮杂碎!他是让人盯上了!让人当‘靶子’给除了!就因为他不小心挡了人家的财路!挡了这帮王八蛋倒腾见不得光的‘图纸’的路!”
他猛地一指那冰冷的铁柜,手指头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看见没?那帮杂碎要的东西,就在这铁疙瘩里!是啥?不知道!但肯定是要命的东西!值钱的东西!能让他们连人命都不当回事的东西!”他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宁伟脸上,那压迫感让空气都凝滞了,“你小子!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你哥…他出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啥?有没有提过啥‘图纸’?提过‘镰刀’?提过‘西北’?或者…提过什么不对劲的人?!”
问句都像重锤,砸在宁伟混乱的神经上。图纸?镰刀?西北?他脑子里全是胡同口那喷溅的鲜血、宁峰倒下的身影、医院那冰冷的“植物人”判决…原主“宁伟”那点有限的记忆碎片里,根本没有这些词儿!他张了张嘴,喉咙里火烧火燎,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急得眼泪在眼眶里首打转。
“说话啊!哑巴了?!”钟跃民看他那副说不出话的憋屈样,心头的邪火更盛,一把揪住宁伟军大衣的领子,把他上半身硬生生从炕上提溜起来一点,“峰哥是你亲哥!他出这么大的事,你就一点都没察觉?一点都没听他说过啥?!”他揪着领子的手因为激动而收紧,宁伟本就呼吸不畅,这下更是憋得满脸通红,眼珠子都开始往上翻。
“跃民!你他妈松手!”郑桐虽然看不清具体,但听着宁伟那痛苦的抽气声,吓得魂飞魄散,扑上来死命掰钟跃民的手,“你要掐死他啊?!你看他那熊样!像是能知道啥的吗?!他要有那心眼子,能让人一棍子闷翻在胡同里?!”
秦娟也吓哭了,扑上来抱住钟跃民的胳膊:“钟大哥!使不得!使不得啊!小伟哥他…他刚捡回条命!你把他放下!放下啊!”
钟跃民被两人死命拉扯着,看着宁伟那副濒死的惨样,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啪”地一下断了。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的憋屈、对峰哥的痛惜、还有眼前这“一问三不知”的窝囊废…种种情绪像岩浆一样喷发出来!他猛地一甩胳膊,挣脱了郑桐和秦娟,另一只手高高扬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宁伟惨白的脸上!
力道之大,首接把宁伟抽得脑袋狠狠撞在冰冷的土炕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一缕鲜红的血丝,瞬间从他干裂的嘴角淌了下来!
窑洞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僵住了。
郑桐和秦娟目瞪口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宁伟被打得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地疼,嘴里全是血腥味。巨大的屈辱和疼痛让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愤怒和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打他?!他做错了什么?!他拼了命想救哥哥,抵押了寿命,差点把自己折腾死,到头来还要挨耳光?!
【警告!宿主遭受物理重击!精神剧烈波动!原主意识残留反抗加剧!同步率下降:5%!当前同步率:75%!滋滋…警告!身份认知混淆风险上升!】脑子里那沉寂的系统像是被这一巴掌抽醒了,发出断断续续、带着强烈干扰的警报!那猩红的倒计时似乎都跟着扭曲了一下。
钟跃民打完这一巴掌,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宁伟嘴角淌下的血,看着他那双因为屈辱和愤怒而骤然变得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眼睛,那眼神…不再是之前那个怯懦无助的少年,更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随时要扑上来咬人的幼狼!
一股巨大的后悔和后怕瞬间攫住了他。他刚才…干了什么?峰哥护着的人,被他亲手打了?还是在这种时候?
“我…”钟跃民张了张嘴,喉咙发干,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窑洞里只剩下宁伟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秦娟压抑的啜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咳…咳咳…咳咳咳!”宁伟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他弓着身子,像只煮熟的虾米,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子,星星点点地喷溅在冰冷的土炕和那件沾满泥污的军大衣上。剧烈的咳嗽牵扯着肋骨的伤,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又开始模糊。
“小伟!”秦娟吓得魂都没了,扑上去拍他的背,“别吓我!别吓我啊!”
郑桐也慌了神,摸索着去够水碗:“水!快给他水!”
钟跃民看着宁伟咳得撕心裂肺、浑身痉挛的样子,刚才那股邪火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他懊悔地低吼一声,想上前帮忙,却又被宁伟那痛苦中带着强烈排斥的眼神钉在原地。
就在宁伟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剧痛和黑暗时,一个极其微弱、破碎、如同梦呓般的词语,混杂在剧烈的咳嗽和喘息声中,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镰…镰刀…七…”
声音细若蚊呐,模糊不清,却像一道微弱却精准的电流,瞬间击中了钟跃民的神经!
镰刀七?!
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钉在铁柜密码盘上!那冰冷的金属转盘,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幽光。镰刀七…镰刀七…难道是密码?!
峰哥的仇!那该死的图纸!唯一的线索就在眼前!
钟跃民的心脏狂跳起来!巨大的希望瞬间压倒了懊悔和疑虑!他一步跨到炕沿边,几乎是扑到那铁柜上,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拨动密码盘上的数字转轮。
“7…镰刀七…是7吗?”他嘴里喃喃着,眼睛死死盯着转盘,精神高度集中。窑洞里只剩下他拨动转盘的轻微“咔哒”声,还有宁伟那压抑痛苦的喘息和咳嗽。
郑桐和秦娟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钟跃民的动作。
转盘上的数字缓缓转动…最后,稳稳地停在了“7”的位置。
钟跃民深吸一口气,手指按向密码盘中央那个小小的解锁按钮——
“咔哒!”
一声清脆悦耳、如同天籁般的机括弹响,在死寂的窑洞里骤然响起!
开了!
钟跃民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他猛地掀开铁柜那沉重冰冷的金属盖子!
窑洞里,光线昏暗。
铁柜盖子被掀开的瞬间,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机油、纸张霉变和某种化学试剂气味的怪味扑面而来。钟跃民、郑桐(虽然看不清)、秦娟,三颗脑袋不约而同地凑了过去,目光死死盯向铁柜内部。
里面没有金光闪闪的财宝,也没有想象中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柜子内部空间不算太大,用油纸和防震棉分隔得整整齐齐。
最上面一层,平放着一卷用厚厚的、半透明的硫酸纸(描图纸)包裹着的图纸。图纸的边缘有些磨损卷曲,透出里面用黑色墨线绘制的复杂图形和密密麻麻的标注文字。图纸的右下角,赫然盖着一个醒目的、暗红色的圆形印章!印章中心,是一把线条凌厉、充满工业力量的交叉锤子图案!环绕着锤子的,是一圈印刷体的俄文缩写字母!
这图案钟跃民太熟悉了!这是北方那个庞然大物、老大哥家最重要的重工业设计院的标志!这他妈是绝密级的工业图纸!
钟跃民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这帮杂碎,倒腾的竟然是这个?!难怪要灭口!峰哥是厂里的技术标兵,肯定是无意中撞破了什么!
他强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卷图纸拿了出来。图纸入手很沉,带着纸张特有的韧性和冰冷感。
图纸下面,压着一个扁平的硬壳文件夹。钟跃民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份同样带着保密印记的文件,全是俄文!他看不懂具体内容,但文件标题页上那醒目的“ТУ-22М”(图-22M)的字母组合和旁边的轰炸机轮廓草图,像一道闪电劈进他的脑海!
图-22M?!“逆火”轰炸机?!老毛子压箱底的玩意儿?!这帮孙子想干什么?!走私军工图纸?!卖给谁?!西北那条线…难道是…?!
一个可怕的猜想让钟跃民浑身发冷!他猛地合上文件夹,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文件夹下面,是几本用油纸包着的笔记本。钟跃民拿起最上面一本,封皮是普通的牛皮纸,没有任何标记。他迅速翻开。
里面不再是之前那个匪徒的潦草记录,而是非常工整、一丝不苟的技术笔记!字迹清晰有力,画着各种复杂的机械结构图、演算公式、材料参数…每一页的页眉处,都印着一个钟跃民同样无比熟悉的单位名称——宁峰工作的那家北京大型机床厂的技术科!
钟跃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飞快地翻动着笔记,目光最终定格在笔记中间几页。那几页的页边空白处,用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略显潦草的字迹,写满了蝇头小楷的批注和疑问!那字迹,钟跃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峰哥的笔迹!
“材料强度存疑…热处理参数需验证…”
“此处气动布局与现有风洞数据不符…”
“传动结构冗余度过高,影响推重比…”
峰哥的批注!他不仅看到了图纸,还在研究!在质疑!在试图找出问题!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发现了这些图纸里的猫腻,或者…发现了图纸来源的不可靠!所以他成了“靶子”!
“峰哥…”钟跃民喉咙发紧,一股巨大的悲愤堵在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兄弟,不是倒霉,是英雄!是试图守护国家秘密的英雄!
他颤抖着翻到笔记最后几页。在最后一张图纸的背面空白处,峰哥用更大的字,重重地写下了几行触目惊心的字:
“图纸来源存疑!多处关键参数与公开资料及我厂实测数据严重不符!”
“疑点指向‘镰刀’渠道!此批图纸或为精心伪造之赝品!目的不明,危害极大!”
“己向上级口头汇报,等待核查。务必谨慎!勿扩散!”
赝品?!伪造?!
钟跃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不是走私真图纸?是伪造的假货?!那帮杂碎费这么大劲,杀人灭口,就为了倒腾一堆假图纸?!他们图什么?!扰乱视线?骗取经费?还是…有更大的阴谋?!
巨大的信息量和峰哥留下的沉重遗言,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钟跃民!他拿着笔记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
“跃民…跃民!你…你看到啥了?倒是吱个声啊!”郑桐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他只能模糊看到钟跃民拿着本子抖得像筛糠。
“图纸…是假的!”钟跃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悲愤,“峰哥…他发现了!他汇报了!所以…所以他们才要灭口!”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焚天的怒火,“这帮王八蛋!为了堆假图纸!为了掩盖他们的勾当!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炕上,原本咳得撕心裂肺、蜷缩成一团的宁伟,不知何时,竟然强撑着坐了起来!
他半边脸还红肿着,嘴角挂着血丝,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为虚弱和疼痛而剧烈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不再是之前的茫然、恐惧或者屈辱,而是一种近乎燃烧的、锐利到极点的光芒!他的目光,越过钟跃民,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铁柜里——更准确地说,是钉在钟跃民手上那本摊开的、写满峰哥遗言的笔记上!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惊,有恍然,有深不见底的悲恸,还有一种…钟跃民从未在“宁伟”身上见过的、如同老猎人锁定猎物般的、冰冷刺骨的锐利和决绝!
“哥…”宁伟的嘴唇翕动着,嘶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镰刀…七…密码…对了…?”
钟跃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那完全陌生的眼神震得心神一颤。这小子…怎么知道密码是“镰刀七”?刚才他那句梦呓…难道不是烧糊涂的胡话?!
【警告!警告!宿主强行突破身体极限!精神意志高度集中!原主意识残留被压制!同步率急速回升:85%!90%!95%!…滋滋…系统能量紊乱!…】脑子里那破锣嗓子发出尖锐的警报,带着强烈的干扰杂音!
宁伟根本没理会脑中的警报。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都聚焦在那本笔记上!聚焦在峰哥最后那几行血泪控诉般的文字上!图纸是假的!哥是因为发现假图纸、汇报了才被灭口!镰刀渠道!赝品!危害极大!
一条模糊的线索,在他混乱的记忆碎片和系统强行灌输的“急救术”知识里疯狂碰撞!原主宁伟某次去找哥哥,好像无意中瞥见过哥哥书桌抽屉里…压在一堆技术书下面的…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角上,好像有个模糊的…蓝色三角戳记?当时没在意,但现在…那戳记的形状,跟系统灌输的“战场急救药品特殊包装标识”好像有点像?!那是不是…哥藏起来的证据?或者…线索?!
“信…”宁伟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钟跃民,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哥…抽屉…蓝三角…信…”
“信?什么信?蓝三角?”钟跃民眉头紧锁,完全跟不上宁伟的思路。这小子说话颠三倒西,眼神又邪性得吓人。
“抽屉!峰哥厂里宿舍的抽屉!”郑桐在旁边突然插嘴,他高度近视的眼睛努力想看清宁伟的口型,“小伟你是不是说…峰哥抽屉里有信?带蓝三角的信?”
宁伟用力地、艰难地点了点头,眼神急切地看着钟跃民。
钟跃民心头猛地一跳!峰哥的宿舍?!对!公安封了现场,但家属应该能进去收拾遗物!也许…峰哥真的留下了什么?!
巨大的希望和紧迫感瞬间压倒了一切!图纸是假的,背后阴谋更大!峰哥可能还留了后手!时间!最关键的是时间!峰哥还在医院躺着!倒计时…
他猛地看向炕沿——那猩红的倒计时在宁伟视野里疯狂跳动:44:30:18…
“郑桐!”钟跃民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留下!看着这小子!还有这铁疙瘩!给我看好了!掉根毛我拿你是问!”
“啊?我?”郑桐指着自己鼻子,一脸懵,“我这眼神儿…我看个屁啊我看!”
“看不住也得看!”钟跃民一把将铁柜盖子“哐当”一声合上,又把那卷要命的假图纸和峰哥的笔记飞快地塞回铁柜里(图纸太大,只塞进去一部分,边缘还露在外面),动作快如闪电,“秦娟!跟我走!去村部!打电话!”
“打…打电话?”秦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打回北京!”钟跃民眼神锐利如刀,“找张海洋!让他立刻!马上!去峰哥厂里宿舍!找一个带蓝三角戳的信封!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告诉他——十万火急!关乎人命!”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说完,他一把抓起炕沿上那件沾着宁伟血迹的旧军大衣(他自己的那件还裹在宁伟身上),看都没再看炕上的宁伟一眼,拉着还在发懵的秦娟,像阵风一样冲出了窑洞!沉重的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门外凛冽的风声中。
窑洞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郑桐茫然地站在炕边,眼前一片模糊的光影,耳边还回荡着钟跃民最后那句“关乎人命”。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炕沿,想找个地方坐下,结果手一滑——
“哐啷!”
一声脆响!他慌乱中,手臂扫到了炕沿上那个豁了口的粗瓷水碗!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动静在死寂的窑洞里格外刺耳!
炕上,正强撑着精神、努力对抗着身体剧痛和系统紊乱的宁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浑身猛地一颤!本就绷到极限的神经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噗——!”
一大口滚烫的、暗红色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如同泼墨般,星星点点地溅在冰冷的土炕上、散开的油布上、还有那铁柜露出的图纸一角上!
他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头一歪,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嘴角,还不断有血沫子汩汩涌出…
“小伟——!!!”郑桐虽然看不清,但那浓重的血腥味和重物倒下的闷响让他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扑向炕边,双手在炕上胡乱摸索着,触手一片温热的粘稠…
“血!好多血!救命啊!跃民!秦娟!快来人啊——!”郑桐惊恐的嘶喊声,冲破了窑洞的束缚,在石川村死寂寒冷的清晨上空,凄厉地回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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