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碾碎最后一缕暮色时，洱海的粼粼波光己将月亮揉成万千碎银。小燕子攥着尔泰递来的缰绳轻盈下马，客栈屋檐下的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延伸到看不清的远方。月光如水，洒在她泛红的脸颊上，映出一路奔波的疲惫与藏在眼底的淡淡愁绪。
小客栈的木板地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小燕子抱着薄被，站在尔泰门前。指尖悬在门板上片刻，她突然仰头冲月亮眨眨眼，用力甩了甩头把那些纷乱思绪甩开，这才敲响木门，声音清脆："尔泰我睡不着！"
门应声而开，尔泰披着外衣站在暖黄的光晕中，小燕子像只活泼的小鹿从他臂下钻进屋子，一屁股坐在火盆边："这客栈的风怎么总往骨头缝里钻！"她的目光扫过屋内陈设，丝毫不见方才的低落。
"怎么会睡不着？"尔泰蹲下身拨弄火盆，炭块噼啪炸开的火星照亮她倔强的侧脸。
"就是突然想起爹娘了。"小燕子盘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虽然没见过他们，但总觉得......"她突然伸手比划，"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块拼图。"月光穿过窗棂在她发间跳跃，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晃出细碎的涟漪。
尔泰往火里添了块炭，暖意裹着松木香气漫开："萧之航大侠在江南很有名，我们不回宫了，去你出生的地方瞧瞧？"
小燕子立刻摇头，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那可不行！紫薇和尔康都成婚了，我还没恭贺他们呢，皇阿玛肯定天天念叨我，还有萧剑、晴儿......"她掰着手指细数，眼睛亮晶晶的，"再说了，我们出宫都一年多了，你难道不想福大人和福晋？"
尔泰笑着接过她抱着的薄被，利落地叠好放在床上，又把自己的被褥铺在榻上："你睡床，我睡榻。"
小燕子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踢掉绣鞋晃着脚丫："算你有良心！"她突然支起身子，冲尔泰挑眉，"不过你要是半夜敢偷溜上床，可饶不了你！"
尔泰搬着凳子在床边坐下，火光照得他眼底笑意盈盈："皇阿玛把你宠成这样，你爹娘都会安心的。再说你现在朋友遍天下，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哥哥，比别人多了双倍的福气。"
夜风卷着洱海的潮声拍打着窗棂，屋内的炭火噼啪作响。小燕子枕着手臂望着帐顶，嘴角慢慢扬起："也是，说不定哪天爹娘突然出现，吓我一大跳！"她的笑声混着炭火的轻响，在这个远离京城的夜晚，将所有愁绪都烧成了温暖的灰烬。
尔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在包袱里窸窸窣窣地摸索起来。月光顺着他微微弓起的脊背流淌，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随着动作起伏出细碎的波纹。终于，他摸出个用锦缎仔细包裹的盒子，上面还系着褪色的红绳，像是珍藏许久的宝物。
"给。"他走到床边，把盒子轻轻放在小燕子摊开的掌心。锦缎滑开的瞬间，檀木特有的香气混着烛火暖意扑面而来。
小燕子好奇地掀开盒盖，屋内的烛火突然被风撩得晃了晃，却恰好照亮盒中莹润的光。一只碧白的玉佩躺在柔软的绒布上，莹润的光泽流转，仿佛把洱海的月光都凝在了玉里。镂空雕刻的燕子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姿态灵动鲜活，而环绕着燕子的圆环上，三个小字"小燕子"刻得深浅有致，像是被岁月反复过。
"之前送你的那个，不是被..."尔泰喉结动了动，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摔碎了嘛，这个比之前那个更好，也花了更久的时间，你看你喜不喜欢。"
小燕子的指尖轻轻抚过玉佩上的纹路，永琪摔碎玉佩那一幕突然在脑海闪过。那时飞溅的玉屑扎进掌心的刺痛，比现在触到的温润还要清晰。可当她抬眼望向尔泰，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烛火光晕，和眼底小心翼翼的期待，那些过往的阴霾突然被吹散了。
"喜欢。"她把玉佩贴在心口，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发间的银铃跟着轻响，"这个和那个我都喜欢。"月光透过窗棂落进她眼底，映得眸光比玉佩还要明亮，"不过下次再送礼物，可要提前告诉我，不然我可要用轻功追着你要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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