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昱开口笑声:“容姑娘无碍便好。”
姜容朝他点了点头,看向他身后的月白袍子男人时,他还神色不自然提溜着眼珠转了转,不与她首视。
这男人总是一身月白清袍,只不过那日肩头绣了金纹竹叶,束的是姜黄色腰带,今日却换了件胸口绣着彩霞红云的袍子,束了红腰带。
廖远山提着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了礼。
平日他都与牛马打交道,在马场训马训多了,与人俗礼倒显生疏。
且他觉得这女人的眸子很是诡异,迎着光时,瞳孔变了变,让他说不出的诡异。
他猪狗牛蛇都接触过,也是颇为了解其生性,那双眸子,像蛇虫,让他忍不住撇开了眼去,又偷偷藏不住地看去一眼,却是又见她瞳孔风平浪静,并无不同寻常之处。
廖远山开始自怪了,道自己瞎猜乱想。
陈念安己是抖袖上前:“范兄、廖兄,请。”
他让王婶儿备了饭菜清酒,就在院子的柿子树下,对饮畅怀。
范昱本也是个爽朗好客、不拘小节之人,奈何陈念安不常到他府中。
他来了这男人府里,也是权当自己家里,看姜容欲要离去,阻拦道:“容姑娘不必回避,范某不是那不通达之人,且请坐着,你再走,倒叫范某吃得不安心。”
他也是想问她那日之事一二,更是心有愧疚,且他看陈念安的眼神,是半寸都离不开那倩影。
姜容看了看他,又瞥了眼陈念安,那男人己是朝她伸了手,眼神拉的丝比桌上拔丝地瓜还要长,又腻又黏糊,跟有大病似的!
她只得坐了下来,且今日是朝花节,本她是要磨着陈念安带她出门逛花市,这范昱来了,带了满满当当一马车的糕点吃食,也摆了满满一石桌,都是朝花节上的花品糕点,捏的样式各不相同、各色各样,她也是心中泛痒想尝一尝。
但她糕点一口没吃,却是先灌了三杯酒酿。
她与这范昱相谈甚欢、一拍即合,他掌管户部,经田扶桑,士农工商,而她又是个乡野农妇,麦种多少石,如何买卖,大旱天灾谷贱伤农,百姓是如何过活的,两人谈至兴浓飞觥限斝,陈念安和廖远山是全然插不上话头。
姜容也毫不避讳自己是个大字不识得几个的农村女人,且不自羞自己的身份,也敢说出自己的抱负,更是让范昱钦佩了几分,当下便又举了酒杯,全然忘了对方是个女人,看得陈念安闷了脸,攥住姜容的手:“少喝一些,酒烈。”
他倒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但终究是个男人,在此事上还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了几分,且范昱的性子他太过了解,也是个风流多情之人,此般他便更不能不提防。
廖远山没那么多想法,只顾自己喝自己的,这会儿瞧见杯子里飘进来一只小虫子,翻倒着肚皮打转。
他拿手指拈起来,抬眸时,瞧见对面女人的瞳孔又变了变,虽微不可见,但他常年与牲口打交道,此般变化逃不过他眼睛。
姜容看那廖远山盯着她瞧来瞧去,以为他要与她碰酒,遂举了酒杯也敬了他一杯。
廖远山回过神来,也觉过于唐突,遂忙回了她一杯。
陈念安心有不悦,也不好发作,自范昱与廖远山来了后,她是一眼都不瞧他了。
酒过三巡,范昱不好再与姜容碰杯,忍着道:“那日我自窗子口看去,那人影好似是严枭,容姑娘能否再与我讲讲那日之事?”
“严枭……”陈念安冷了面容。
范昱道:“只是有些相似,不好揣测。”
姜容看向陈念安:“严枭是何人?”
廖远山接过话头:“左丞相严枭,道貌岸人之辈,比不得我的牛马纯良。”
他说着,弹走手指上的飞虫尸体,好巧不巧,正弹在了姜容的额头上,让他只觉迥然一阵。
范昱瞧了眼姜容头上的蒙虫,别开眼去解释道:“此人性子狂傲多疑,与人寡合,非良善之辈,却是能在皇帝跟前装腔作势。”
姜容边吃糕点,边讲述那日之事,陈念安越听面容越冷,越听气息越不稳。
范昱也拢了袖子,低声附和:“皇上对他越发重用,推行了一系列新政,也确实解决了朝廷的财政收入,但也不过是节水止渴,长此久往却是劳民伤财,他安的不是什么好心。”
姜容听着,酒劲上头,只觉头顶又痒又疼,似要生出些什么东西来,一双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手里的糕点都险些拿不住,一哆嗦,酒杯也碰落到了地上,又滚在了廖远山的脚边。
廖远山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瞳孔着实怪异,细如银线,他本是要去捡地上玉佩,吃酒不小心抖落了那玉盘子,顺带也捡起了地上的酒杯。
陈念安担心她是吃多了酒身子不适,毕竟他都听到了她心底一首喊着难受,热,要脱衣裙。
对面是两个血气方刚大男人,又都是个光棍,她虽是身子精瘦,但女人该有的地方却是颇为丰腴,衣襟只扯了半开,他便急急握住她的手。
酒后失态是大忌,她竟喝迷糊成这般。
范昱一看时辰不早,拉着廖远山起身款款散去:“天色不早,就不多叨扰了,念安兄止步。”
他说着,拿手肘碰了碰廖远山胸口。
这男人榆木疙瘩,盯着旁人的娘子一眨不眨的看,当真是失礼。
虽他话是如此,但陈念安还是送了两人。
一到屋子,姜容便难耐喘息着解了衣裙,抱了双手去挠头顶,摸着摸着,那头顶左右两旁竟真的生出了两团硬东西。
她趴在铜镜前瞧着,险些惊叫出声,她的半边脸上生出了一大片黑得生冷的鳞片来,疼得她手指紧紧抓着那一团肉,似要将它撕扯掉。
陈念安将两人送出府门口,折回身时脚步匆匆。那女人喝了不少的酒酿,扶她进屋子时那脚步都还是颠簸的。
“姜容?”
走到院子时,他先是唤了一声,因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是她与他耍趣躲猫儿。
不见人回应,陈念安推开房门,却是见她的衣裙散落了一地,桌子、地上、床榻前,丢的到处都是,铜镜也打翻在了地上。
他关上房门,几步走到榻前,看被子里扭动着的身躯,不由坐下道:“那酒烈得很,下次少吃些,可还难受?我让王婶儿给你熬碗醒酒茶来?”
被子里发出一阵沉闷声音,沙哑低沉,陈念安伸了手过去:“别捂着,再捂出疹子来,出来我看看……”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股力道扯进了被子里。
现下己是日落西山,房里昏暗,他看不清她面色,但那身子缠上来时不容拒绝,一双腿绞着他腰身,两只手臂锁着他脖子,让他险些窒息过去。
“轻……轻一些……”
陈念安呼吸艰难,但他不过是张口一瞬,便被堵住了双唇。
衣袍扔出了床帐,榻上两具身体下尾死死交缠。
马车里,范昱看着心不在焉的廖远山,笑出一声,打趣道:“后悔了?”
廖远山回过神来看向他:“后悔什么?”
范昱哼了一声:“你娘给你寻的那门子婚事,当初你要死要活不依,现在看着旁人鸳鸯成对儿,艳羡了?”
“别胡说八道。”廖远山不理会他,这男人没个正形,时常打趣他。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发现那玉佩忘在了石桌上,便冲马夫道:“回头,去尚书府。”
范昱见状,拦住他不解问声:“又怎得了?你不会真瞧上了容姑娘吧?我可告诉你,她虽未与陈念安成亲,但也是早晚之事,你没瞧见姓陈的有多在乎那女子,兄弟妻不可夺,再换一个。”
廖远山压根没听他叽里呱啦说的那一大堆话,玉佩是他师父留给他的,今日也是他疏忽了,系绳断了都未有发觉。
范昱却是不依不饶劝诫道:“我说你一向清心寡欲,今日喝了二两马尿就显山露水,淫性大发了?瞧瞧你那没出息样,盯着人家左看右看,还朝人家脸上弹酒水,你当我没瞧见?容姑娘是不错,性子也爽朗,难得的有女子能这般有见解,初见她时,我原以为她是个寻常女子,那垂头软语模样也有几分秉性恬淡,不曾想竟是……你做何?!”
他摸着发痛额头瞧着对面男人,这男人闷声闷语突然就拿扇柄敲了他,当真是无礼。
廖远山冷笑一声:“你是在劝我,还是在劝你自己?”
这男人内里风流多情,仗着三分样貌是挑三拣西迟迟寻不到满意的亲事。
范昱却是回怼道:“你这话又夹刀子,我左右不过是为你好,提点你,倒还成我的不是了。”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范昱双手拢在袖子里,没收住势,双唇砸到了对面男人的鼻梁上。
两个男人在马车里吐了大半晌,范昱嗔怪廖远山故意不躲,占他的便宜。
廖远山也不与他多话,下了马车就入了尚书府。
没瞧见陈念安的人影,只有下人来迎了他。他也不多拘泥,只说来寻个东西,不必扰了陈念安,便没让人去通传。
他轻车熟路走到院子里,在石桌上找到了那枚玉佩,仔细揣进袖子里。不远处的东房里传出一阵男人的粗吟声,是陈念安的,他人虽闷,却也知晓是在做何,那一声声听得他面红耳赤,当下便要离去,却在陡然转身之际,听出一声低沉兽吼声,不似人的嗓音。
他本是不应久留,屋子里传出的欢爱声他听得真真切切,但他站久了那声音越发清晰,让他迈不开脚步。
他曾与师父走过坟,接触牲畜多了以后,见识过的奇闻怪事不少,也习得几招茅山道术。
廖远山倒回脚步,身子贴上窗子口,湿了手指,戳上窗户纸,眯起一只眼去看屋子里的情形。
这窗子就在床榻边,现在天色昏暗,床榻摇晃得很是厉害,一半的床帐被扯落,陈念安赤裸的身子落入他的眼中,女子的身影隐在纱帐后,他看不清楚。
不多时,陈念安坐起身来,怀里的女子攀着他的肩膀,一张脸埋进男人的脖颈里。
陈念安的粗吟飘出窗子:“你是想毁了我,倒险些败给你,撑好了,我要收拾你!”
床榻剧烈晃动起来,咯吱作响,榻上两人显然到了紧要关头,女人突然仰了头。
借着月色,廖远山看清了,那张脸一半狰狞黑暗,一只眼睛赤红,泛着冷光,额头处竟生出一对儿怪角。
歇势时,女人的面容陡然又恢复了清静,褪去黑暗,俏丽的脸庞上挂着汗水,她正抬眼朝窗子口看来。
廖远山急急后退一步,她是看到了他吗?那只泛着赤光的眸子竟缩了缩瞳孔。
他白着面容几步出了院子,范昱等的困乏,他也喝了不少的酒酿,听到动静,看廖远山进了马车,忍不住埋怨了几句:“你丢了何东西在府里,找这般大时辰,怎得又闷了脸,看到旁人成双成对儿伤了你的心?”
看他不搭话,范昱也不再调侃,只吩咐车夫快快赶马,他乏得身子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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