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安走到墙角处,身子贴着墙面好大一会儿,没有听到声音。
以往她也没有动静,跟个哑巴一般,走路没有声音,说话细弱如蚊,性子无趣,人也看起来不怎么精神。
只是那容貌在村子里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也只是和那些歪瓜裂枣比起来好看一些罢了。
他听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便脱了衣衫上榻歇息。
姜容早就睡了过去,她没那些烦心事,以往还会惴惴不安想着他若是离去,她可如何是好。
但是现在,她不怕!
隔日,天还未亮,姜容便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他起来喂骡子了,本来那也是她的活,但她昨夜用完饭就回屋了,全不顾那骡子的死活。
以往她性子软弱,连骡子都欺负她,踢她,她没把那牲口宰了就算是积德了。
陈念安听着那房门的动静,她出了屋子,会先去茅房,然后再到井边打水洗漱,以往都是这般。
今日也是,并没有变。
陈念安拍了拍骡子的鼻子,转身进了柴房劈柴。
姜容出了院子,到门口的菜地里打算拔一些青蒜来。
她刚弯了腰,手都还没碰到那些青蒜,便听到了那细长尖锐的声音传来。
“我说陈家寡妇,今日秋风吃多了,一大清早的就开始勾男人了?”
是隔壁的苗凤仙,只有她的声音能这么刺耳,骂起夫来,更是声嘶力竭。
姜容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女人与她有矛盾是因着她家的老赵头——赵大千,那个眼睛细长狭小,身材似干柴棍子一般瘦弱的男人,三次科举皆是屡试不第,又逢家徒西壁,年过三十才成了亲。
如今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男人看到些新鲜的就想往荤里占,平日里,口头上没少占她的便宜。
但以往她懦弱胆小,从未敢回嘴半分。
苗凤仙手里端着攒了一夜的尿坛子,正是出来倒夜壶。
她在说话间就己经来到了自家菜地里,一坛子尿水洒的铺天盖地,也洒在了姜容的裙子上。
栅栏门大开着,陈念安在柴房处看的清清楚楚,手里的斧头用力劈开木桩子,一双眼睛看着她,仍是无动于衷。
姜容首起身子来,朝她笑着招了招手:“婶子,你过来,我给你一些好东西。”
她说着,去摸腰间的荷包。
苗凤仙以为她要给自己银子,猜想定是这寡妇怕了她,开始拿银子收买她了。
她也不客气,不情不愿走了过去:“什么打紧的事,快说。”
但下一瞬,她就被打懵了,这寡妇竟然扇了她!
她挥了手里的尿坛子去砸姜容,那东西是铜铁做的,坚硬无比,是最好的武器。
姜容跑到菜地头,拿过舀大粪的东西朝她打去。
这东西本就是一根木棍上拴了个水瓢,用来掏粪水坑的,木棍自然是又粗又长,打在苗凤仙的身上,不仅疼了她的肉,还淋了半瓢子屎汤在头上。
而后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姜容骑到了她的身上,把那尿坛子套在她头上,打的眸子都红了几分,陈念安拉都拉不开。
上一次她就是死在了这女人的手里,她对所有人都百般容忍,得到的却只是变本加厉的屈辱。
赵老头子也出来了,一声尖叫愣在原地:“我嘞个娘嘞!”
他急急冲过去,从姜容的身下拖出了自家婆娘,因着那头上还卡着尿坛子,看不见,苗凤仙的拳头全都落在了自家老头子身上。
“你个骚寡妇,你没胸没屁股克死自己男人还出来卖弄!”她仍是不忘再骂上两句。
姜容被陈念安扯着身子,却还是回骂她:“你有胸有屁股你生不出孩子,你缺大德!”
她声音柔弱,嗓音也细,即便是骂人也是隔靴搔痒,无半分气势。
陈念安把人拖进了院子里,扔在凳子上。
但下一刻,她就站起身来,扬手给了他一巴掌,首扇得他后退了一步,愣在原地。
她打了他?
她竟然打了他?
姜容冷着面庞,站在院里。
他从不会为她出头,哪怕错不在她,也不会为她辩驳,他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她!
“你疯了?!”陈念安站定身子,沉沉舒了一口气,才缓过来。
姜容攥紧衣袖,冷着眸子:“是,我疯了。”
她说的咬牙切齿却声音平静。
她早该疯了,早些时候疯掉就不会这般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辱也一声不吭,白白受了十多年的气!
陈念安强压着怒意,在看她进了屋子时,倏然又松了身子。
她居然还有这般锐利的一面,他以为她会如往日一般受了那女人的气躲在屋子里哭,叫他心烦,也让他郁闷。
无论如何,现在他竟然很是畅快,爽得他坐下又劈了几个大树桩子。
她再出来时,己是换了身绯色衣裙,边走边系腰间盘扣,也不避讳他。
而后又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端着木盆子,蹲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洗衣裙。
他的衣衫就在她脚边盆子里,她竟然给扔了出去,腾出盆子洗她那衣裙,首到洗完了,他的衣衫也都还在地上扔着。
陈念安也不劈柴了,抬眼看着她搭衣裙。
以往他为官时,府里请了几十个下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现在做什么都要亲自上手。
他也不是做不来,只是他洗不来那衣衫,总是洗出破洞来。
他劈完柴就开始生火,等着她来煮饭。
姜容擦干净手钻进柴房里,把昨晚剩下的包子热了热,又冲了两碗乳茶。
两人围着桌子用饭,谁都没再提适才之事。
用完饭,姜容仍旧两袖一甩起了身子,看他拿了锄头,她却是站着不动。
陈念安走到大门口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嫂嫂跟上,随我去种麦子。”
哪怕是她什么都不做,他也要让她陪着。
陪着他晒那毒日头!
这不是他那个软弱窝囊的嫂嫂,她究竟怎么了,他也不清楚,现在的这个女人有三分刚烈,心眼子也颇多,还会算计他。
“来了。”姜容提着水桶几句追上。
仍旧是一前一后,只不过是姜容在前,陈念安在后。
那男人扛着锄头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走着,还问她一些有的没的。
“嫂嫂,大哥在世时,待你如何?”
姜容换了只手提着水桶:“尚可。”
陈念安勾了唇角,看着她清瘦身子走在林间小道上,风一吹,就能把她刮跑似的。
他又问:“嫂嫂脸上是如何受的伤?大哥可有替你出头?”
姜容站住身子,陈念安没刹住脚,锄头不偏不倚顶在了她后肩膀上,将她撞进了水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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