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姜容偷偷摸摸瞧了那男人好几眼,却都是见他抿着薄唇,靠在车厢上,也不理会她。
陈念安自是觉察出她在打量他,却是拢着袖子,不言不语,细细听着那话头飘进耳朵里。
【陈念安生气了?】
【这得是多大的气啊,一言不发的,再给气死了,六公主就成寡妇了。】
【银子也攒够了,买哪块儿地合适呢?东郊不错,挨着祁连山,能采药材,西郊也好,西郊便宜,就是荒凉了一些。】
【到时我一年挣他个百八十万两,寡妇变富商,妙,甚妙!】
陈念安气笑了,她变富商巨贾他没意见,她琢磨着离开他,他大有意见!
这意见大到入了尚书府,屋门一关,与她在房里尤花殢雪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来,他不曾让人下过榻,渴了就送水给她,饿了就拿糕点喂她嘴里,吃饱喝足就是诱她思。
这府里左右就他两人,不上朝时,闲来无事,可不就是拈花弄玉。
以往她不在身旁时,他并未想过此事,与范昱、廖远山斗一日的酒也便算是过了一日,现在想想,以往他过的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那也能叫过日子?
但她现在又不如意了,心底叫着要采他,手上却推搡着不让他弄进花种子。
她不愿意怀孕生子,他也不强求,拿帕子包着擦干净,又让王婶儿买来火莲子煮了茶水给她喝。
那火莲子炽热,不仅能驱女子内寒,还可使受孕之气难以存留。
她这么一个小身板,诚然也不算瘦小,只不过是腰细臀小,和他比起来,是相差太远,就这小身子受那生育之苦,他也于心不忍。
“满意了?”陈念安吹了吹手中火莲子茶水喂给她,看她喝完一碗竟还要讨要,他又生了气。
他是不愿看她受苦,但她这般上赶着心急火燎喝那茶水,不愿与他孕育就又是一回事了。
陈念安扔下茶碗,力道大了,连茶壶都打翻了去,茶盖子骨碌着滚进了床底下,茶水也泄了满地。
“你是针对我一人,还是说对大哥也是如此?”他问的认真了几分,也不容她无视。
姜容也是冷了面容,好端端的他又提陈川,明知她不喜提及以往,还有那个男人,他却要铤而走险在她麦芒上插秧。
“你,还有你大哥,我都不喜!”她说的恨意悠悠。
陈念安冷然一笑:“嫂嫂终于承认了?”
姜容看着他,毫不退缩:“是!”
“也不喜我,恨我?”
“是!”
“大哥受伤之时,嫂嫂也是故意拖延时辰,不请郎中医治,看他气绝身亡。”
“是!”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
姜容湿了眼眶,他问对了,那夜她的确心有龌龊,明知陈川的伤势严重,却故意拖延着没有及时去请郎中。
在陈川受伤的前一阵,她大着胆子和那男人提出了和离。
她知道,这在当今是闻所未闻,也是有几分离经叛道。
可她即便是知晓日后要遭人白眼,哪怕是苟活一世,她也不愿再与这男人过活一日!
她被那男人打得遍体鳞伤,粗硬草绳绑了她一天一夜,只为了让她屈服。
她软弱窝囊又怯懦,但在此事上却从不退缩。
陈念安离去了,至此一闹,两人也分了房睡,她仍是占了这主院,他却搬到了偏院去住。
他把那审讯的招数用在了她的身上,是将她视作了罪无可恕的犯人,在她防不胜防时,给了她致命一击。
亦如在沉塘时,他说出的那句剜心窝子的话语,她叫他恶心了,如今,在他眼里,她还害死了陈川,对她是厌恶到了极致。
两人己是鲜少在碰面,只在每日三餐用饭时,会同坐一桌。
王婶儿布菜时,轻着动作,走到陈念安身旁低声:“大人,您的喜服我己是拿去改好了尺寸,就放在您屋子的桌子上。”
她也觉奇怪,那张裁缝一手好才艺从不会失手量错,也不说分毫不差,但差了一寸有余,如何都说不过去,也的确,她家大人这几日是瞧着瘦了不少,她也与李叔提点,做菜多放些油水,让她家大人养养身子骨。
姜容也学会了吃热饭,平日里半柱香都还没吃完,现在陈念安还没开始喝汤羹,她便放下了碗筷离去。
但他仍是会带她一同入宫,两人晨时出去,踩着风月回府,同进同出,却又宛如陌生人,互不理会。
这可乐坏了小宫女燕儿,给姜容倒茶水更勤快了,话里话外劝诫着让姜容多看看旁的女人,说了句“这阴阳乾坤还得是阴阳合和才算是人间仙境。”
陈念安下了朝,姜容便紧跟其后去上马车。
他也不扶她了,两人坐在马车里各占一头,互不相干,一同踏进府里时,姜容被门槛绊了一跤,他也未如往日那般眼疾手快来抱她,只冷淡踏出一步走到她前面,姜容来不及收势,撞上了他的身子,算是被他那一堵墙似的肉杆子挡了脸着地的险。
他貌似己是快到了婚期,王婶儿出府时,买了许多成亲用的碎东西。
姜容也掐着日子,数了数包裹里的银钱,趁他在书房看书的功夫,从后门溜出来打算到东郊去瞅瞅地段。
现在她也不怕他发现她溜出来,两人的关系早己破裂,冰冻到了极致,他己不会再管她死活,放养一般任她过活,只差那一句让她抓紧收拾滚蛋。
她也懒得理会那男人,他爱如何想便让他想去,她做都做了,也不怕他想。
姜容揣着袖子里的银子,走到柳树下时,发现了他的马车,正抄着小路跟在了她身旁。
她也没多想,走得大摇大摆,但她上桥时,那男人却是下了马车,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姜容下了桥,走到茶铺里歇脚喝茶,他也跟着进来,就坐在她身后的席位,不紧不慢要了壶茶水。
姜容溜着两条腿绕了大半个东郊,晌午时,进到面馆里吃面,他就坐在她身后,要了和她一样的三鲜面,一盘牛肉,一屉包子。
小二上菜时,忍不住笑着夸赞了一声:“姑娘好胃口,我们掌柜的再送姑娘一碟小菜,您慢用。”
姜容吃面时总觉不自在,她懒得揣摩那男人的意思,他是怕她花了他的银子,想要回去罢了。
她只吃完了面,又吃了两片牛肉,剩下的全都让小二包起来带走。
他仍是跟着她,不快不慢,不疾不徐,姜容也不在意,走到柳树下时,把手里的包子和牛肉放在了叫花子的脚边。
她总看这叫花子在那柳树下坐着,天热了,却还穿着冬天的衣袍。
姜容拿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他脚边,起身时后退了几步。
那叫花子的邪气不轻,乱蓬蓬的长发下一双眼睛宛如死水一般沉寂。
姜容转身朝河道走去,过了这条道,前面不远处便是尚书府,今日她一无所获,那男人跟着她,让她不好显露意图。
柳树下,陈念安一脚踹在叫花子的胸口,踢开他脚边的包子时,蹲下身来,几招便挡住了刺来的匕首,手指锁住了男人的喉咙。
“你很面生,说,谁的人?!”
陈念安收紧了手指,这一招阴险至极,他鲜少出手,满身功夫也是曾在刑司做卧底时习来的,一出手,便是索人性命,从不留活口。
“不说?”他笑出一声,捡起地上的匕首,面无表情插进男人的大腿。
被他锁着喉咙,男人呜咽着疼痛,眼珠子都疼翻了出来,张了张口,声音断断续续:“严枭……”
陈念安松了手,拔出匕首,递给男人:“你知道该怎么做,杀了他,我保你全身而退。”
他说完,站起身来,拂了拂袖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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