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按下接听键时，窗外的乌鸦又啼了一声，像是某种不吉利的前奏。
她盯着楼下被月光镀亮的黑色信封，喉间溢出一声轻嗤——顾家的破事还没理清楚，闺蜜的局倒先凑上来了。
"小婉，我们见一面吧，有重要的事跟你说。"许梦瑶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像被按了加速键的语音包。
林小婉摸着手机壳上的碎钻，那是去年生日许梦瑶送的，说是"穷闺蜜也要有排面"。
如今碎钻硌得指尖生疼，她弯了弯唇角："行啊，老地方？"
老地方是巷口那家开了十年的咖啡馆，老板是位退休的京剧票友，总爱放《锁麟囊》。
林小婉到的时候，许梦瑶正对着玻璃罐里的方糖发呆，发梢沾着点细碎的金粉——那是她最近接的婚庆主持工作带的。
"梦瑶今天这头发，怕不是刚从婚礼现场逃出来？"林小婉拖开木椅坐下，指节敲了敲桌面，"新郎没追来吧？"
许梦瑶被吓了一跳，方糖罐子"当啷"磕在瓷杯沿。
她慌忙摆手："哪能啊......就、就是最近听说些传言......"
"传言？"林小婉托着下巴，眼睛弯成月牙，"该不会是说我靠顾承渊上位？
这我可承认，毕竟顾总那卡刷起来比我大学时抢第二食堂的糖醋排骨还顺溜。"
许梦瑶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还得维持担忧："不是这个......是有人在查你身份。"她压低声音，"我听周姨的牌友说，顾家请了私家侦探，连你高中体检报告都要翻......"
林小婉的拿铁刚喝到嘴里，"噗"地喷在纸巾上。
她咳嗽着抽了两张纸，抬头时眼眶泛红："他们连我小时候水痘疤都要查？"手指悄悄摸向耳后，那里别着个米粒大的东西——早上出门前顾承渊非要给她的"防丢挂件"，说是新研发的微型录音器，"比你藏在奶茶杯底的手机监听靠谱多了"。
许梦瑶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喉间泛起酸意。
三个月前的林小婉还蹲在她出租屋的地板上啃泡面，为三千块的信用卡账单掉眼泪；现在却穿着高定裙，连哭都带着顾太太的贵气。
她捏紧包带，咬着牙说："我听说......他们可能怀疑你是替身。"
"替身？"林小婉猛地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去，"谁的替身？"
许梦瑶被她抓得倒抽冷气，却见对方突然笑出声："逗你的啦。"她松开手，从包里摸出个U盘晃了晃，"其实我早有准备，当年我爸公司的财务记录都在这儿，证明我确实是林氏遗孤。
要真有人查......"她把U盘塞进许梦瑶掌心，"帮我收着？
万一我哪天......"
许梦瑶的手指触到金属的凉意，心跳得像打鼓。
她盯着林小婉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上周在顾家宴会上，顾承渊剥了整盘虾放在她碗里——而这些年，都是她给林小婉剥虾。
"好......我帮你收着。"她把U盘攥进手心，冷汗浸透了丝质手帕。
从咖啡馆出来时，晚霞把巷口的法桐染成橘红色。
林小婉摸了摸耳后，确认录音器还在工作，转身进了便利店。
她买了瓶气泡水，对着玻璃门整理头发，看见许梦瑶正站在街角打电话，手舞足蹈的样子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这演技，比我上次在影视城见的群演还生涩。"她喝了口气泡水，甜滋滋的二氧化碳在舌尖炸开，"不过嘛......"她对着玻璃门眨眨眼，"正好给我当剧本。"
回到公寓时，玄关的壁灯亮着暖黄的光。
方静怡坐在沙发上，白大褂搭在臂弯里，平时总别在耳后的碎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
"林小姐，顾总让我来做例行检查。"她推了推眼镜，语气比平时生硬，"需要抽血。"
林小婉脱高跟鞋的动作顿了顿。
方静怡是顾家养了十年的私人医生，连顾老夫人的降压药都是她亲手调的。
可今天她递来的文件封皮上，"身份验证"西个黑体字刺得人眼睛疼。
"方医生今天怎么像被按了严肃模式？"她歪头笑，"上次我发烧，您还偷偷给我塞过草莓蛋糕呢。"
方静怡的耳尖微微发红，手指无意识地着医疗箱的搭扣："顾总特别交代......"
"行啦行啦。"林小婉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抽吧。"
针头扎进皮肤的瞬间，她的另一只手悄悄探进包里。
上周顾承渊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时，塞给她的"小玩具"还在——一支口红管，拧开后是半管暗红色液体。
她借着垂落的发帘遮掩，将抽满血的试管和口红管里的液体调换，动作快得像变魔术。
"方医生，我最近总失眠。"她揉着针孔，"您给开点助眠的？
要甜的，苦的我喝不下去。"
方静怡收拾医疗箱的手一顿，抬头时又恢复了温和："好，我开点枣仁安神颗粒。"
等方静怡走后，林小婉锁上房门，从沙发缝里摸出个银色优盘——刚才塞给许梦瑶的那个，其实是空的。
她插在电脑上，果然什么都没有，倒把许梦瑶临走时那句"周姨说，这次一定要......"的碎语录得清清楚楚。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凌晨三点，废弃仓库，许梦瑶。"
她盯着屏幕笑出了声，转身去厨房煮了碗酒酿圆子。
热气氤氲中，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顾承渊穿着深灰西装，袖扣在暖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顾总这是查岗？"她舀了颗圆子塞进嘴里，"还是说......"她晃了晃手机，"您也收到午夜凶铃了？"
顾承渊解着领带，目光落在她发梢的金粉上："方静怡的血样报告有问题。"他走到她面前，指腹蹭掉她嘴角的酒酿，"你换了样本。"
"顾总这是夸我聪明？"她挑眉，"还是想说我破坏您的计划？"
顾承渊突然握住她手腕，把她拉近："我想说......"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需要帮忙吗？"
林小婉愣住，圆子碗在桌上发出轻响。
窗外的月光爬上他肩线，把轮廓镀得柔和。
她想起凌晨三点的短信，想起许梦瑶攥着假U盘的模样，突然笑出声："顾总要是想当男主角......"她踮脚在他耳边说，"记得凌晨两点半，穿耐脏的鞋。"
顾承渊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揉乱她头发："林小姐这是要带我去抓鬼？"
"差不多。"她转身去卧室换鞋，黑色马丁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不过这次......"她回头冲他眨眼，"是抓狐狸。"
墙上的挂钟指向两点一刻。
林小婉对着镜子调整袖扣，那是顾承渊今早塞给她的，说是"防狼神器"——表面是普通的碎钻，按下按钮会弹出细小的麻醉针。
"该上场了。"她摸了摸包里的录音器，又检查了下手机定位，"许梦瑶，你准备好谢幕了吗？"
玄关处，顾承渊靠在门框上，西装换成了休闲的黑色卫衣，手里晃着车钥匙："林导，男主角己就位。"
林小婉勾唇一笑，推门走进夜色里。
风掀起她的外套下摆，露出内侧缝着的微型摄像头——那是她今早趁顾承渊洗澡时，从他抽屉里"借"的。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头顶投下昏黄的光。
她看了眼手机定位，废弃仓库的标志在地图上闪烁，像只红色的眼睛。
"好戏，要开始了。"她低声说，脚步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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