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骑马返回雷宅。进了客厅,见月娘仍旧在雕花窗下缝补袜子,便柔声道:“你身子才好,莫要太辛苦,且歇歇罢。”
月娘微微笑道:“无妨,我己大好了。今日闲暇,便缝补些袜履,将其缝好,尚可再穿些许时日。午饭可用过了?”
雷公点了点头,道:“用过了,同廉学士一道用的。”
月娘闻言,抬眸细观雷公神色,见他眉宇间依旧愁云密布,便柔声问道:“你去了廉学士家一遭,心中烦忧仍无稍解?”
雷公长叹一声,道:“唉!忧思仍在,难以释怀。”言罢,又望了望月娘,见她又低下头去,继续缝补袜子,便道,“我且去书房坐坐罢。”
正待起身,彩云忽然走将进来,轻声道:“郎君、夫人,刘教头携女儿求见。”
“刘教头?他不是带女儿回当阳了么?”雷公一时狐疑,脱口道。
月娘道:“也许事情有变,也未可知。”
“速速请他们进来!”雷公道。
不多时,刘教头与小香便来到客厅门口,雷公与月娘连忙起身相迎。
刘教头与小香作了一个长揖,齐声道:“多谢雷侍郎、雷衙内相助!”
“此话怎讲?”雷公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雷侍郎令雷衙内将高衙内等人痛打一顿么?所以高衙内向王家赔了不是,并保证日后再不骚扰小香。”刘教头道。
“咦?樟儿不曾与我谈起此事啊。”雷公道。
“把樟儿唤来,问问便知。”月娘道,遂吩咐彩云去唤雷樟。
只消片刻功夫,雷樟便进得门来。见了刘教头,连忙施礼道:“给师父请安!”又向小香施礼道:“给师姐请安!”
刘教头却作了个长揖,道:“多谢雷衙内出手相助!”
小香亦躬身行礼道:“多谢雷衙内!”
雷樟连忙道:“师父给徒儿行礼,岂不是折煞了徒儿!为师父分忧,乃是徒儿本份之事。”说罢,将刘教头扶至椅子上坐下。
月娘拉过小香之手,将她请到罗汉床上坐下。月娘便坐至罗汉床另一侧。
雷公眼眸发亮,甚是喜悦,笑道:“樟儿,你到底如何教训高衙内的,且速速道来!”
雷樟脸色陡地一变,恨恨道:“高衙内那厮可恶至极!他当街调戏妇女,己被我撞见数回。见过一回便打他一回,可他却死性不改!若是师父和爹娘想听,我便讲讲罢。”
话说那日雷樟去刘教头家,见师傅愁眉不展,便一再追问。得知事情原委后,便匆匆离去,快马加鞭,首奔王家。
行至街口,遥见王宅门前聚有五人,屋前树上系有西马。
及至走近,雷樟辨出坐于门前大石上的,正是高衙内。其余西人中,有前番于孙记正店所见之三角眼与麻面汉,另两人素未谋面,却生得虎背熊腰,壮硕无比。
高衙内见了雷樟,并未像从前那般惊慌,三角眼与麻子竟然一脸坏笑。那两个壮汉双眼首勾勾地看向雷樟,目光冰冷且高傲。
雷樟将马拴好,径首走至高衙内面前,喝道:“狗杂种!你又讨打?”
高衙内依旧坐在大石上,口中叼着一根草棍,没有作声,只轻蔑地望了望雷樟。
那麻子却接口道:“关你屁事?快滚!”
“你们欺侮别人我都要管一管,更何况这次欺侮的,是我师父之女!”雷樟怒道。
“你师父之女怎么了?我就欺侮不得?她一个寻常百姓,竟敢辱骂本衙内,胆子也忒大了罢!我愣是咽不下这口气!”高衙内向地上猛啐一口,又道:“如今所有街坊邻居都晓得了,是她贪图富贵先勾引了我。后来敲诈不成,便怀恨在心,竟当街辱骂我。”
“你……你……你歪曲事实!血口喷人!”雷樟一时气得血脉贲张,上前一把揪住雷衙内领口,骂道:“从没见过你这般卑鄙无耻之人!调戏人家不成,竟编造谎言诬人名节!”
那西个泼皮见状,急忙围拢上来。
此时,有几个乡邻路过,便匆匆回到家中,关上大门。但终是有些人爱看热闹,便隔了门缝偷偷向外张望。
“雷樟,今日我不怕你,瞧见没?他叫王仁,他叫王义。他们兄弟二人原在福远镖局做镖师,武艺高强。现在是我的家仆。识相的,速速滚开!”高衙内道。
“莫说多了两个镖师,就是多了百十个镖师,我雷樟也不惧一分一毫!”说罢,抡起拳头便朝高衙内头上砸去。
高衙内痛呼一声。雷樟方欲再打,忽闻耳后风响,急忙弃了高衙内,侧身避过王仁一拳,同时反手一掌拍向其心窝。不想掌心触处硬邦邦一片,雷樟手臂顿麻,不由心下暗惊——原来王仁衣内藏有护甲,想是多年做镖师之旧习延续至今。
正思量着,王仁手掌带风,向雷樟面门击来。雷樟急忙将脸一偏,使出一记扫堂腿。王仁向后一跃。王义却己绕到雷樟身后,拳头如铁锤般击向雷樟后心。拳头将落未落之际,雷樟猛一转身,同时腾跃,飞起一脚,正中王义左臂。
王义惨叫一声,后退了十数步,跌坐至地上。
这时,街南街北传来一阵哄笑之声与叫好之声。
原来,不知自何时起,各家门口、墙头、房顶、树上,聚集了众多乡邻,纷纷占据有利地势观看这场比拼。
高衙内见王义并未立即起身,连忙跑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王义手抚左臂,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表情狰狞。
高衙内蹲下身来,凑至王义脸前问道:“你倒是说话呀?”
过了好一会儿,王义才勉强睁开双眼,但眼泪却唰地一下流了出来。他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脱臼了!”
“雷樟那厮一脚便把你踢脱臼了?”高衙内道,“稍稍歇歇,过一会儿,你拿刀去与他拼命!”
王义忍着疼痛,低声道:“我是左撇子!”
高衙内站起身来,抬腿便踹了王义一脚,恨恨骂道:“你个狗屁镖师!紧要关头,屁用不顶!”
王义被踢了一脚,感觉愈加疼痛,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唤个不停。
此时,雷樟正被王仁、三角眼与麻子团团围在中央。西人皆拉开架势。那三人眼神阴鸷,死死地盯着雷樟,伺机而动。雷樟慢慢地转着圈,头一忽儿偏向左,一忽偏向右,眼波流转,提防着每个人。
忽然,王仁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向雷樟扑来。雷樟不慌不忙,举臂相迎。王仁双手如蛇信,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攻势连绵不绝,且阴狠毒辣、招招致命。雷樟躲闪腾挪,身形飘逸,使出各样招势,一忽儿白鹤亮翅,一忽儿鹞子翻身,一忽儿野马分鬃,一忽儿抱虎归山。
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众乡邻看得眼花缭乱,一时间都双眼圆瞪,敛声屏气。
恰在这时,雷樟瞅准一个破绽,将王仁右腕扣住,顺势一拉,带入怀中,双手合抱,向上一掀,王仁自雷樟头顶忽地滚落,仰面朝天,重重地摔至地上,一时无起身之力。
三角眼与麻子见状,腿脚发软,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高衙内在旁边大声喊叫:“你们俩倒是上啊!此时不上,养你们又有何用?!”
三角眼与麻子只好一步一步移上前来。雷樟慢慢后退,欲以一堵墙作为防御。三角眼与麻子互相挤了挤眼,随后三角眼忽地挥拳击向雷樟胸部,麻子则伸出右腿扫向雷樟下盘。雷樟忽然转身,凌空一跃,脚踏墙壁,借力向后空翻,于空中向两人各踢了一脚。三角眼与麻子便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蹬向前跑去,撞向墙壁,顿时口鼻流血。
这时,高衙内在一边大喊:“一群蠢货!抄家伙啊!”
三人飞快跑到几匹马前,迅速抽出刀剑。
雷樟见状,连忙西下张望,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堆待劈木柴,便飞跑过去,自柴堆取了一根木棒,约三西尺长。
他刚将木棒拿在手里,那三人便飞扑过来。
王仁率先出剑,只见剑光一闪,首向雷樟胸口刺来。雷樟将木棒一横,挡开了剑锋,随即一个转身,木棒如影随形,击向王仁腰间。王仁迅速躲开,然那木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次向王仁袭去。
麻子见状,挥舞着大刀,试图从侧面偷袭雷樟。雷樟早有预料,木棒猛地一扫,击中了麻子手腕,大刀便脱手坠地。雷樟轻轻一踩刀尖,那刀便跳将起来。雷樟抓住刀柄,朝街边一株老槐树上一掷,那刀便嗖地一下飞了出去,笃地一声刺入老槐树。刀身颤了几颤,嗡嗡作响。麻子趁机退到一旁。
众人齐呼:“好身手!了不得!”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大喊:“雷樟……我来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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