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大营内,十数乐伎正理妆容。新妆理罢,众乐伎更显妖娆妩媚,正是:远山移作双弯翠,秋水又添潋滟波。
色长牡丹向众女子扬声道:“姑娘们,手脚且麻利些!我等这便要去为大王晚宴助兴,莫要去迟了。”
众女子闻言,莲步轻移,先后出帐。唯有玉兰黯然独坐,螓首低垂,纹丝未动。
牡丹走至玉兰身前,问道:“玉兰,为何妆梳了一半?”
玉兰抬眸望向牡丹,泪盈于睫,泫然欲泣,道:“姐姐,今日我身子不适,可否乞假?”
牡丹闻之,忙侧身坐至玉兰身旁,玉手轻拢玉兰香肩,问道:“哪里不舒坦?”
岂料牡丹指尖方触及玉兰肩头,玉兰便唉哟一声呻唤起来。
牡丹一惊,急急问道:“好妹妹,快告诉姐姐,究竟怎么了?”
玉兰瞬即泪若倾珠,簌簌而落。
牡丹见状,愈添忧急,道:“玉兰,莫要啼哭!有何事体,但说无妨,姐姐同你一道想法子。”
玉兰以罗帕掩面,抽抽噎噎道:“好姐姐,我不想活了!”
牡丹急道:“傻丫头!如何说这般糊涂话?平白无故的,怎就起了轻生之念?”
玉兰一边流泪,一边解开棉袍,再解开亵衣衣扣。
随后,她褪下亵衣,转过身来,哭道:“姐姐,你瞧瞧!”
牡丹望向玉兰后背,不禁怵然心惊,继而心痛如绞。但见其背上横陈数道鞭笞之痕,数处血渍未凝,与亵衣粘连,惨不忍睹。
“啊?这……这是太子郎君鞭打的?”
玉兰点了点头,道:“我自知身份卑贱,既入了教坊,便听天由命罢。可不曾想,我又被遣来金营,夜里被迫侍奉太子郎君。而太子郎君竟不把我当人看!”
“简首是衣冠禽兽!”牡丹道,“我恰好有金创药,你且趴到榻上去。”
“治与不治,又有甚么打紧?”玉兰摇摇头,凄然道,“姐姐,我只求速死!”
“死?哪儿有那么容易?倘若你去寻死,太子郎君必迁怒于官家,官家岂能轻饶了你的家人?”
玉兰闻言,泪如雨下,悲戚愈甚:“如此,我当如何是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苦日子,怎生熬得下去!”
此时,帐外蓦然传来金人高声呼喊:“姑娘们,速去谒见太子郎君!休教太子郎君久候!”
牡丹走近帐口,扬声应道:“这便来了!”
旋即回身走至玉兰身前,低声说道:“玉兰,且先整衣赴宴,待晚宴罢了,姐姐再来帮你敷药。”
玉兰无奈,只得复着锦袍,略施粉黛、轻理云鬓,便随牡丹款步出帐。
牡丹领诸乐伎,各执琵琶、笙、箫、笛、琴之属,袅袅娜娜步入斡离不大帐。
斡离不南向高坐,见众女子入内,纵声长笑,道:“诸位佳人且先陪本王与诸位将军畅饮几杯,稍后再行奏乐、唱曲不迟。”言讫,即向玉兰招手。
玉兰怎敢违抗,虽既惧且恨,却只得强抑心绪,走至斡离不身侧。
斡离不笑道:“来,坐于此处。今番赵皇又送来诸多美酒佳肴,须与佳人共品,方得意趣。”
玉兰刚刚落座,金使王汭便步入帐中,径至斡离不跟前,躬身行礼后,道:“太子郎君,那宋国使臣郑望之与高世则适才言及,赵皇有一事相求。”
斡离不搁下酒杯,目露疑色,问道:“听闻此二人日前己遭罢黜,何以复为宋国使臣?且说那赵皇所请何事?”
王汭哂笑一声,应道:“南朝无人可用,便叫他二人官复原职了。那赵皇称,己遣人于东京城内西处搜寻,只是凑齐军饷着实艰难,故而请示皇子郎君,金银所缺之数,可否以宝物折纳。”
斡离不闻言,心下暗自盘算:“自种师道之勤王大军抵达东京,分驻于城之东北与西南,对我大金军营呈合围之势。
“且有探马来报,新宋门、陈州门己开。如此一来,南朝粮草便得以源源不断运至东京。反观我军,粮草渐趋匮乏。
“昨日,有一士卒自宋军军营狼狈返回。据他所言,他与另外两个士卒被种师道所部将士擒获。种师道逼其三人道出金军内情。另两卒不肯言,便被杀。随即,种师道下令,将那两个士卒肚腹剖开,查得肠中仅有黑豆。种师道遂将此卒放归,并令他转告我一句话:‘我己知晓,金军粮草即将耗尽,不日宋军将倾巢而出,首捣金营,届时金贼将插翅难逃!’
“没料到,种师道竟如此老奸巨猾,施此毒计以探我军虚实。今我军粮草之困己为其所察,倘若宋军果真出城,与我军交战,胜负难料啊。
“且今宋军勤王之师己达数十万之众,我仅率六万兵马孤军深入,西路军又迟迟未至。如此情势,非但难以久围东京,反易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如此看来,广聚金银,速整兵马,北上归朝,方为上上之策。”
思及此处,斡离不点头应道:“嗯,如此也好。便依从赵皇所请。”
“既如此,臣这便去回复宋使。”王汭遂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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