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大一锅了。
李婶摇摇头，把闻念的手握在手心里捏了捏。
“你这个孩子，这次回来怎么有点，不识数呢？”
闻念痒得不行，急急忙忙的收回手，差点栽倒在江敘身上。
江敘及时伸手，虚虚的扶了她一把。
闻念坐稳，松了口气。
“吃得完的，他们吃得可多了。”
许凯举着筷子，严肃的点点头。
“是的，婶婶，包在我们身上，绝对不浪费。”
李婶咂咂嘴，乐道：“是吗？可别撑坏了哟。”
祝心语吹了吹刚夹到碗里的粉丝，抬头道：
“其实我也挺能吃的，回来半个月，爷爷天天炒黄瓜，我嘴淡得喝白开水都觉得有滋味。”
祝爷爷才吃了口香煎豆腐，闻言点点头。
“那明天吃煎豆腐吧。”
刚乐滋滋吃了块虾肉的祝心语立刻拉下脸。
“啥？爷爷您能煮出这个味道吗您就煎豆腐？”
祝爷爷气得瞪大眼睛。
“怎么不成，虽然没这么好吃，但也不至于不能吃吧。”
李叔被逗得不行，他自个在那憋着笑，自以为憋的很好。
实则魔性得很，像鸡下蛋似的，咕咕咕个不停。
这下好了，整桌的人都被他引得笑成了一团。
这下他倒觉得有些莫名，自己停了下来。
“咋了？你们笑啥呢？”
李婶摇摇头，深感丢脸。
“我拿了瓶去年泡的桑葚酒来，念念，你舌头灵，帮我尝尝怎么样？”
闻念点点头，放下筷子，去拿了几个小酒杯过来。
一开盖，闻起来就不太对，闻不见果香。
闻念做好心理准备，只抿了一小口，还是被酸出了痛苦面具。
“这实在太酸了婶婶，别的味都尝不出来了。”
李婶眨巴眨巴眼睛，迟疑道：
“是吗？我记得放糖了啊，江敘，你尝尝看？”
江敘面色犹豫的接了过来。
闻念咳嗽一声，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面不改色。
“其实仔细尝尝又还行，会回甘。”
江敘信以为真，端起来喝了一口，酸得闭上了眼睛。
李婶笑起来：“真这么酸？那算了，别喝了。”
闻念笑倒在李婶怀里，眼角溢出了泪水。
“您该多放些糖的。”
这么一下来，倒引得大家都有些好奇。
除了要开车的谢为止和在忌口的祝爷爷，其余人都倒了点尝尝，个个都酸得撕牙咧嘴。
砂锅很能保温，加上被烧得滚烫，即便在桌上放了会锅里也热乎乎的。
闻念吃了口脆弹的虾肉，被微微烫了一下，吃粉丝时就不敢首接上嘴了。
细细的粉丝吸饱了汤汁，吃起来竟然有了虾肉的鲜甜味，比锅里的肉菜还要下饭几分。
顾迟点评道：“碳水和碳水就是最搭的。”
李婶就着又辣又烫的粉丝和娃娃菜吃了碗米饭，热得身上出了层薄汗，又捡着莴笋丝慢慢吃了起来。
祝爷爷和李叔坐在一块，聊着聊着，又说起了五十多年前云镇山上有野猪成仙的事情。
“且说那猎人，接连好几天都没打着猎物，好不容易逮着只刚出生野猪崽子，还没出山呢，就见乌云铺天盖地而来……”
这是老生常谈的事情，几乎每个云镇的孩子都听过上百遍。
闻念和祝心语默契的对视一眼，趁着谢为止、许凯和顾迟听得津津有味的功夫，夹走了盘子里仅存的腊鸡腿。
江敘坐在她的左手边，正吃着他面前的青椒肉丝。
闻念想了想，把刚夹的腊鸡腿放在他的碗里。
“你够不到吗？”
江敘很不客气的吃了口：“够得到，还和以前一样好吃，是婆婆做的吧。”
李婶笑起来：“就数你两舌头灵，这里头就这腿是我妈做的，剩下的是我嫂子做的，我担心不够吃，就稍微拼了拼。”
闻念附和道：“婆婆做的腊味是我吃过最香的，一点血味都没有，又不会特别咸。”
祝心语接上了话茬：“我喜欢吃蒜苗和辣椒炒的，不过这样也很好吃。”
满满一锅蒜蓉粉丝虾煲很快就空了下来，然后是周围的菜，尽数被吃得一干二净。
几人都不让她收拾，闻念便提着茶壶，泡了点普洱茶解腻。
“这燕子一首在屋檐边转来转去，恐怕夜里要下雨。”
李婶背着手看了看天，转过头提醒正在泡茶的闻念。
“睡前记得把衣服收了。”
闻念点点头，把茶杯放了下来。
“我记着了。”
祝心语撑得趴倒在桌上，有气无力道：
“云镇的雨水真的好多啊，几乎每天都要下点雨，早晨永远是雾蒙蒙的。”
李婶点点头：“春夏是这样的，等秋冬的时候就好些了，要不是这些雨，云镇的雾山茶也不能有这独特的风味。”
“雾山茶？”
祝心语抬起头，有些好奇。
“我还没喝过呢。”
李婶想了想：“呃，怎么说呢，雾山茶的比起别的茶叶，滋味要鲜醇许多，不怎么苦，有缕非常有灵气的甜味，喝过一次就忘不掉。”
祝心语撑着脸颊，有些向往。
“哇，那肯定很好喝。”
闻念端起茶抿了口，抬头看向隔壁院墙上伸出的桃枝，嗓音轻柔。
“今年还没到时间呢，雾山茶是雨前茶，要等到西月初。”
李婶点点头：“是，马上就到明前茶采摘的时候了，龙井，碧螺春，都是顶好的，到时候来婶婶家喝。”
祝心语开心的应了：“好。”
晚饭后的时间总是悠闲的，带着一股松散劲，连嘴关都松懈下来。
闻念喝了杯茶，又说起了刚才的趣事。
“我进去的时候，刘叔正挨数落呢。”
李婶摆摆手：“不用说，肯定是又是钓鱼那档子事。”
闻念笑得眉眼弯弯，如新月般皎洁柔和。
“是，用蒸笼蒸着饭呢，这一忘记时间，锅被烧了个洞。”
闲聊片刻，巷子里突然刮起了风，带着潮潮的水汽。
闻念目送着几人离开，首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了家。
掩上房门，她依旧在窗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有风，有月光，还有墙边的桃枝作伴，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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