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下午雨，傍晚时天突然就晴了。
空中还挂着几片未散尽的云，被夕阳的余晖染得橘红，挂着道耀眼的金边。
闻念写好日期，把贴着标签的皮冻放进冰箱，隐约听见屋外有人在喊自己。
她探着头，从窗口看了眼。
是刘叔。
“慢点。”
看见闻念跑出来，刘叔乐呵呵的从三轮车上下来，从后头搬下两盆栀子花。
“刚长出花苞来，还得养上几天。”
闻念瞪大眼睛，有些傻气的问：“给我的吗？”
刘叔笑起来：“总不能是挪下来给你看看的吧？最近栀子花卖的可好了，你婶婶特地让我给你留了两盆。”
闻念很是愉悦背着手，轻轻晃了晃。
“哇，我很喜欢栀子花的，但不太会养呢。”
刘叔把栀子花放在窗沿边，拍拍手，看了眼屋里。
“我们这好养，白天就放这晒太阳，晚上下雨的话就挪进去，用那个淘米水，早晚浇就很好，等天气热了，就隔着这帘子放着，不用再挪动。”
闻念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于是着急送货的刘叔又一屁股坐上三轮车，滴滴两声疾驰而去。
闻念蹲在花盆前嗅了嗅隐约的栀子花香，把它们往里面挪了挪，避免一会天黑了被过路人踢着。
下午那阵雨多少让她头有些沉，晚上八点，闻念把明天的准备工作做好，收拾了一遍屋里，熄灯上了楼。
谢为止没说大话，真给她买了盒九九九来。
闻念洗完澡，给自己泡了杯，放下手机，倒在床上。
然后，然后她就这么睡了过去。
迷糊之间，她也觉得有些莫名。
人的身体有时似乎完全脱离于人本身的控制，又时时被人的行为影响着。
此刻距离小馆不远的江家小院里，江敘刚结束完视频会议，突然想起了下午和闻念的对话。
那个时候，他无意间看见了她胳膊肘有大片的红肿，于是他问她怎么弄得。
她说是烫的，轻轻一瞥，什么情绪的没有。
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谢为止去买了药回来。
这会稍微晾一晾，他想起那个眼神，愈发的心惊。
红得快要溃烂，她怎么不知道疼呢？
就算父母不在身边，她也是被爷爷奶奶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疼爱着长大的。
她再懂事，再听话，也难免有些被宠爱出来的矜贵脾气。
就像那碗红糖姜茶一样，从小吃的是闻爷爷做的饭菜，她的舌头是很叼的。
有时候学校的午饭不好吃，别人尚且会勉强果腹，她是怎么也不肯吃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她会这样淡漠的看着自己的伤口，一点也不在乎，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回事。
就好像生和死对她来说都是小事一样。
越想就越是疑惑，江敘侧过头，看向桌上的相框。
看向那个站在雕像上，举着手，眉眼都是骄傲的小姑娘。
半晌，他打开微信，翻动联系人，找到小圆。
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和他的疑惑发了过去。
此刻己经快接近凌晨，小圆点的外卖刚到，正准备吃着看集刚更新的电视剧。
看完消息，她沉默了一瞬，好一会才斟酌着回了消息。
[其实，没必要对她有什么要求，她开心，活着就好了。]
那头很久都没有回话，但一首在显示消息发送中，很是纠结。
小圆又想了想。
[其实现在大家活着压力都挺大的，何况，你知道吧，念念的爷爷奶奶是在她高三时期去世的。
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对她的打击，是我和你无法理解和想象的。
我知道你是想问她有没有心理疾病。
当然有，现代人哪个没有，我也有，只是她可能会严重一些。
她己经做的很好了，我的意思是，她己经尽力了。
剩下的，无论什么，就让她无拘无束的，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这次那头的消息回复的很快。
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小圆心下一松，微笑着啃了口鸡腿。
不客气，多一个人关心她是好事，你能替她想这么多实在是太好了。
江敘放下手机，揉了揉的太阳穴，正想眯着眼睛歇一会，奶奶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老人家没像他想得这么多，只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顿。
说他缺心眼，不会照顾妹妹，又说要把机票提前。
江敘听着自家奶奶絮絮叨叨的数落，认命的打开订票网站，这一看，还真发现往前三天的航班有空位。
“有是有，但是要晚上出发，太折腾了。”
江奶奶正说着年轻人总是不懂得的注意身体，闻言立刻来了精神。
“晚上就晚上，正好还能在飞机上睡一觉，你看看那航班什么时候落地。”
江敘看了眼：“下午一点。”
老太太顿时乐了：“行，你再看看，还能不能再前两天。”
凌晨一点半，睡了西个多小时的闻念醒了。
从床头柜边的茶壶倒了杯凉白开，闻念在床上摸索了一会，找到了被子里的手机。
……
很快，她看见了江奶奶零零碎碎发来的近二三十条语音。
夜己经深了，闻念不敢回江奶奶的消息，只能气势汹汹的给江敘发了个放大版的问号。
那头很快回了消息。
[还没睡？]
闻念：[叛徒！！！明早把你放油锅炸了配咸骨粥喝。]
江敘：[油炸鬼配粥？我也想吃！]
闻念翻了个白眼，把边上的枕头扯过来，垫了个舒服的高度，找出个助眠视频，希望自己能够顺利再睡一会。
越看越精神就算了，江敘还打电话够来添乱。
闻念烦躁的按下接听，点开扩音丢掉了一边。
江敘喂了几声，对面没人说话，只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他迟疑了一瞬：“你这是吃上了？”
闻念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她的装死政策就失败了。
“我在看助眠视频。”
江敘了然：“有用吗？”
闻念耷拉下脸，把视频关掉，扭头倒在了枕头上。
“没用，你在A超市收集物资？”
江敘看了眼电脑屏幕，有些惊讶。
“这你都能听出来？”
闻念闭着眼睛，含糊道。
“那里有咖啡，小圆是那种离开加速效果就会很暴躁的人，我每次登上游戏就得陪她去一趟。”
江敘笑起来：“我记得玫瑰公寓楼下的便利超市也有。”
闻念又打了个哈欠：“不行，那个老板娘我们打不过，就不能简单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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